應爵爺這幾日沒少進進出出泗水總督府，都是韋不書接待，眼看見不到秦拾完成不了武君的任務，更是心急如焚。

而秦拾早已離開泗水，就在九江郡殘敗的九江河道前站著。

在河道後面是大片荒蕪的農田和蕭條凋敝的屋蓬。

上官去疾一手提著一隻布鞋，腳上是沾滿泥，剛從田裡上來。

「上官大人還自己種起地來，真是貼近生活啊。」秦拾背著手笑道。

「你，我惹不起，但我恨你！」上官去疾瞪著因睡不好而腫大的雙眼，「你說不能讓我兒子在你那白吃白喝，所以剋扣我的官餉，不讓我吃飽一頓飯，你還有臉笑嗎？混賬東西！讓我給你白幹，你就整死我得了！」

秦拾撓著額頭，俯身說道：「現在是特別時期，里里外外都要戒備，上上下下都要儉省，你這點俸祿對我來說不算什麼，那也都我給你兒子了，不給你發你還不是一樣過去了……」

「你放屁！」上官去疾紅著脖子叫道，「我兒子到你營中做雜役，你們沒給他一分錢！」

「行了，都是一家人你跟我計較什麼？對了，我聽說前兩天蘭絡讓人給你送了一袋米一個豬腿兩斤高粱酒，您應該還一點都沒動吧？」

秦拾有意無意地望著河水說。

「你……你……」上官去疾翹起鬍子說不出整句話來。

「你什麼你，統統拿出來，做了給大家吃了！」秦拾對一旁的葉智進招了招手，低聲吩咐他：「去上官大人家能吃的都拿出來，肉至少要熬幾道，弄個幾大鍋，給咱招來的那兩百多個流民分了，至少每個人都要沾一點葷腥。」

秦拾又偏過頭對上官去疾說：「我會讓那些流離失所的人都來分你這地方的無人田，本來九江就該是個肥沃的地方，沒想到這麼破舊，其他地方可想而知，我們總該一點點地歸置這些人，餓著的先給吃的，沒田的就給分田，來年他們就能報答你這位父母官了，準保你陞官！」

葉智進也在一旁說：「此雖菲薄之舉，起碼能夠好一處，一處好將來好一片，想讓大部分百姓安居樂業，可謂時日長久任重道遠，誰也不會忘記上官大人的無私奉獻。」

上官去疾苦著臉，一言不發。當夜他一回去就琢磨著想離開華東。

秦拾的苛刻令上官去疾苦不能言，雖說是一家人，可秦拾一點人情味都沒有，跟著她享不了福反而處處受辛苦，這就已經夠噁心上官去疾的。

上官去疾把這些事一一寫信告訴上官蘭絡，上官蘭絡幫說了不少話，秦拾就像個油鹽不進的鐵疙瘩，依然我行我素。

一次秦拾低著頭急急穿過行廊，準備換身衣服，因沒見到上官蘭絡，就兜轉至灶房。

上官蘭絡果然在灶房，跟著鹿娘和翠兒準備晚飯的食材。

鹿娘和翠兒一看見秦拾進來，就退了出去。

上官蘭絡因為上官去疾的事就沒有理秦拾，仍然擇理手上的菜。

秦拾背著手慢慢地走來：「要是人不夠，我讓韋不書再添兩個人進來。」

「不用。」

「那你為什麼還要做這些？不然以後都讓我來幫你。」

秦拾搶過上官蘭絡的位置，將她讓在一邊。

上官蘭絡無奈地拉住秦拾說：「你不閑著我也不想閑著，我知道現在你的地位不一樣，也與好多人為敵，一小心就會葬送了性命，我能夠做的也就是盡量做些小事，只要不閑著，我就不會難過。」

「你難過什麼？你有什麼可想的？你有我，我們已經在一起了，以後也會平平安安。」秦拾說。

「我何嘗不相信你，但我依然擔心，畢竟這不是遊戲，不能輸了重來。」

「我明白……」

秦拾返身抱住上官蘭絡。

兩人都沒有說話，靜靜地，彷彿欣賞時光流逝……

猛然間，秦拾褪下上官蘭絡雙肩的衣服，露出精緻的鎖骨……

更有那翡翠鑲金嵌五龍團雲震山海的戒指不見首尾……

冤家強弄，鶯聲顫，再把春塢雪洞兒里探。

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抱。

逢此浪漫時，神仙眷也難歇火。

歡娛處，流光爭艷。

戰酣樂極，雲雨歇，嬌眼乜斜。

……

小軒窗，翡翠玉灶菜果盤翻，一片殘局待香冷。

上官蘭絡匆忙地整理衣服，沒想到她會跟著秦拾這麼瘋狂，在灶房做這種事。

「可不可以……讓我爹回來？」上官蘭絡忽然問道。

秦拾拂了拂袖口：「我覺得不行……」

「終歸是你不願意，你還是要報復我爹！」上官蘭絡生起氣來。

「咱們說好的，你別管這些事，要是我們老為這些事吵架，這日子還怎麼過？我也不是故意針對你爹，也不是不想聽你的，可事情就這樣子發展下去也挺好的，為什麼非要給自己多找個麻煩？」秦拾理著衣服，慢悠悠地說。

「原來你嫌麻煩。」上官蘭絡轉過身，雖然氣憤仍很從容，「你要脫我衣服倒是利索得很不嫌麻煩，以後咱倆誰也別碰誰，我替你省去這麻煩！」

「誒？」秦拾揚起眉毛，叫道，「你爹和我們之間是兩碼事，你怎麼可以這麼不明事理？何況他之前也是賣你的，我打壓一下他不行嗎？不然早先我在秦淮河邊上追不上你坐的馬車，我是又急又哭，別提我有多恨這個世道！」

上官蘭絡聽了，暗自垂下幾點淚，仍是從容地說：「我爹即使對不起我，你也不能這樣害他，他年紀大了，你替我照顧照顧，也是為難你了嗎？而且你和我哥之間也不知從哪來的成見，整天一桌吃飯也不和睦，我們上官家的人就沒有你能和得來的！」

這通怨言說得秦拾心煩，竟撩下話說：「那咱倆永遠也別成親，就這麼私底下好算了，省得還有這麼多沾親帶故的麻煩事！」

上官蘭絡扭著手絹，咬著牙一言不發。兩眼微微紅著，心裡面又多了不少憂愁。

秦拾見她不說話，知道說的話有些重了，想讓她平靜下來晚上再說，於是邊走出去邊說：「我回房換衣服，馬上就出去，晚飯我不在家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