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沙沙」的寫字聲清淺，墨戀仔細的比對每一筆賬目，不時看看鐘表，擔憂地皺起眉頭：「這個點了該回來了。」

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開門的聲音，脆脆的一聲「咔嚓」剛還聽得見。

隨後傳來有氣無力的聲音，米幽拖著一書包東西進來：「二嫂，我回來了。」

墨戀皺眉到：「怎麼這麼晚，不是說過九點必須回家嗎，你看看現在幾點了。」

米幽吐吐舌頭，瞟了眼鐘錶，不多不少正好零點，理虧地求饒：「二嫂別生氣，我錯了嘛~不過，我可不是無緣無故這麼遲回家的。」那模樣可神氣了，完全看不來知道錯了。

墨戀皺眉：「米家，你去幹什麼，他們沒為難你？」沒一個省心的。

「沒有啦！他們還不敢，頂多暗地裡說說我壞話，爺爺還活著呢！啊！對了，二嫂，我今天回去可不是為了刷存在感，而是找東西了，和哥哥有關的，我覺得你該好好看看。」

「有關燁兒，說清楚。」

「呃……」米幽面露難色，抓抓頭髮，喪氣地低下頭：「那你知道了會不要哥哥嗎？」

墨戀挑眉，等著她的下文。「我知道的不多，小叔說過，米家人體質特殊，當然，也是要付出代價的，請輕的流產難產，重的也許，就……一輩子瘋瘋癲癲了，哥哥他，顯然是後者……所以，即使這樣，你還願意愛他嗎？」

「瞎想什麼呢，人都接回來了，還能扔了不成，再說，我兒子還要媽媽呢！」墨戀摸摸她頭頂，笑著說：「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燁兒沒瘋，只是回到了八歲的記憶階段，你可不要太驚訝。」

米幽已經忘記了難過，震驚的坐著，反應不過來，墨戀好笑的捏捏她臉頰：「行了，有什麼明天再說，現在，快去睡覺。」語氣霸道的不容拒絕，很有二嫂范兒。

「啊啊啊啊——太好了！我哥沒瘋！啊啊啊啊——」米幽尖叫起來，高興的語無倫次，墨戀關門的手，青經直跳，突然想掐死這貨是什麼鬼！

果不其然，米燁被這驚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吵醒，迷茫的坐起來：「唔……大叔，誰呀大半夜的，鬼哭狼嚎。」聲音諾諾的，伸著手臂求安慰，墨戀心都軟化了，快步接住來之不易的主動擁抱，米燁窩進去用臉蹭了蹭，嘿嘿一笑，不再吱聲。

「安心睡吧，我一直都在這裡，燁兒，我的燁兒，我的命，我要怎麼才能真正讓你遠離傷害，睡吧，睡著了，就聽不見別人的瘋言瘋語，你還是我的燁兒，一直都是。」墨戀低低呢喃，收緊了雙臂，臉上的疲倦一覽無遺，彷彿這一抱用盡了全身的力量。

害怕嗎，都有吧，至少沒抓住的那一刻是害怕的……

十年前，自己曾天真的認為能護得了他一輩子，以為人生總是風平浪靜，要相守就這麼簡單，可如今，白痴一般的夢該醒了，人生哪有什麼風平浪靜，怎麼可能只有得到沒有代價，沒有失去，哪一樣不是在不斷失去中不斷受傷中獲得，他現在，明白了，但願不算晚。

「晚安，我的燁兒。」

月色輕搖，世界都靜了，米幽抱著玩偶睡得形象全無，偌大的席夢思上緊緊相擁的身軀彼此纏繞，不願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