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扣——」修長的手指輕敲桌面，墨戀慢慢皺起眉頭，紙面上的手收攏又鬆開，米燁嘟囔一聲翻個身，將背影留給他，米幽在樓下走來走去。

低下頭繼續翻動厚厚的一疊，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狠狠插進心裡，鮮血淋漓。

「呼——該死！」墨戀給了自己一拳，伏在桌面上沒有動靜。

「二嫂，不會有事吧？」米幽抱著手臂在心裡問。

「凡事總要個過程。」

「可是……」米幽咬著唇：「這對二嫂來說，和要他的命有什麼區別。」

「呵~你還是天真了，什麼不需要付出代價！」

「代價？什麼代價？」

「你該睡了。」

「哈？你還沒說完呢，小叔，把話說完啊！」米幽抓狂了。

「……」然而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靜。

「阿西，這都什麼事啊！」米幽喪氣地揉著頭髮回到房間，窗外天空沉寂在深色的藍之中一言不發，今夜無月，烏雲重重，氣壓的變化令人很煩躁，用力關上窗戶，深深吐出一口濁氣，才稍微好了一點。

「噠。」一聲輕響，墨戀將所有的資料鎖到了久久未啟用的保險櫃中，秘密，就該永遠被藏好。

做好這一切，墨戀坐在椅子上，雙目無神，久久沒有回神。

這些事情是真的沒想到過嗎？

大概是想過的吧，但究竟是什麼時候，那是一個很模糊的概念。只是那時因為是一場夢所以沒有當回事，也一直記得有一句話「萬事都是需要代價的」，卻獨獨在這件事上忘記了。

其實說起來，之身去到日本找人的時候就像過了很多。比如，真的能找到嗎，可以自私的把他綁在身邊嗎，兩個人真的可以一直走下去嗎，所愛之人是否也這般愛著自己，已經做好面對一切的準備嗎等等諸如此類。但當見到那一刻，就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只要現在擁有就好了，將來如何，那都是以後的事了，所以放任自己，放人燁兒胡鬧了，不顧後果的胡鬧了。如今這樣，算是懲罰自己的年少無知嗎，如果是，現在放手還來得及嗎，不！來不及了，自己，已經不會再放手了，死都不會！所以燁兒，不管你能不能恢復，我都不會再放你走了。

「哈——啊~」一夜好眠米燁大大地伸了個懶腰，眯著眼搖晃進浴室，刷牙，洗臉，換衣服……嗯？等等，這怎麼有我的東西 ，還有，我什麼時候長這麼高了！我可愛英俊的臉去哪了，這張平凡至極的臉是哪來的，我魂穿了？歐~不不，千萬不要！

米燁一臉懵的看著鏡子里的身體，這摸摸那摸摸，垂淚欲滴，內心一萬分複雜。

米燁尖叫了：「啊——」這是在接受不來啊！

樓下墨戀正在做早餐，聽到聲音突然想起了什麼，丟下鍋就跑了。

「燁兒，離開那裡！」墨戀喊道，衝過去把人拉進懷裡。

鏡子，他想到的是鏡子，這麼重要的事竟然給忘了，現在可難辦了，看著人兒眼眶紅紅的，心疼極了，怎麼就把鏡子忘了呢。

「大叔，鏡子里的人不是我……哇！」

越想越委屈，米燁委屈得「哇哇」大哭，一邊哭一邊說：「嗝……大叔，那不是我……嗝！我……回不去了，嗚嗚，嗝，我不要這樣……嗝……」哭得是直打嗝，墨戀單手抱起他放在腿上，慢慢拍著他背，一手心疼地揉揉他頭：「這就是你，長大的你。」

「什，什麼？嗝！」米燁淚汪汪的問。

「我說，這就是你，現在已經長大的你。」墨戀溫聲道：「你已經十七歲了，再過兩個月你就十八了，所以鏡子里的人就是你。」

「我才不信嗝！」米燁倔犟，賭著一口氣不肯看他，抽抽搭搭的低著頭，大大的金豆子直往下掉。

墨戀頭疼了，怎麼都不是，尷尬地坐在旁邊，手裡多了一抽紙，時不時遞幾張給米燁，米燁也是不客氣的接過來，畢竟是某人的錯。

「我，其實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和原諒你，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米燁哭完了一提紙後冷靜下來，鼻子一抽一抽的帶著鼻音，墨戀心疼，「好，我都答應你。」

米燁看看他，確認真假，咬著唇道：「今年你都要睡書房。」

「好……不，不好！」墨戀差點咬到舌頭，懷疑是不是裝的。

怎麼心智變小了還不忘書房的存在！？

見他拒絕，米燁瞬間紅了眼眶，金豆子就要往下掉：「我知道了，是我忘了，大叔才是主人，該是我去書房睡……」語氣哽咽著。

……

「燁兒，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墨戀拉住要走的人兒欲解釋。然而被甩開，米燁哭著兇巴巴的吼：「大叔你究竟想要怎麼樣嘛！這不答應那不答應，明明，明明說答應的！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呢！」

「我……」墨戀被吼的啞口無言，畢竟話是自己說出去的，反悔的也是自己，現在，怎麼感覺給自己挖了坑呢？可是不管怎麼說，媳婦兒是自己的，該揣了個包子，在苦都得寵著，艱難地點點頭道：「我，答應就是了，燁兒別哭了，都哭丑了。」

聞言，米燁霎時收住眼淚：「真的，不許反悔！」說完雀躍的親了一口墨戀高興了：「大叔你真好！」全然看不出來傷心在哪，墨戀默默低頭，失算了，忘記燁兒小時候機靈著了，這回是真的給自己挖了個大坑，還是無底的那種，爬都爬不上來的說，這感覺，酸爽！

在他看不見的角度，米燁擺出剪刀手，得逞的洋洋得意。

想想也是，米燁怎麼著也是智商300的人，即使心智只有八歲，懂得卻比常人多，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好嗎，再者，人暗示都那麼明顯了 還猜不出來簡直有辱智商300這句話，所以將計就計，來了這麼一出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百試不爽好嗎。

想想心情都愉快，米燁哼著小曲一蹦一跳的下樓去了，徒留墨戀獨自在風中凌亂，欲哭無淚的開始搬東西，雖然最後只抱走了一堆米燁的日常衣物，但那一堆，是怎樣一堆……

晚上，米燁洗完澡，拉開衣櫃，空蕩盪的，想起白天的動靜，氣得牙癢癢：「大叔，你又騙人，說話不算話！」

書房裡某人笑了，燁兒啊燁兒，你還是太單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