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米燁還在睡，墨戀讓愛米準備了股權轉讓合同，坐在側室的床畔等著他醒來。

懷孕的人時不時會做噩夢，米燁本就心事重重，也就更加躲不開噩夢這事，尖銳的指甲死死扣著被沿不放，可惜墨戀沉浸在自我的世界裡並沒有發現他的異常。

「哥哥……哥哥，救我，就我……救我！」

歇斯底里的聲音，妹妹絕望的求助回蕩在耳邊，米燁站一片黑暗中張望，試圖找到一星半點光芒，然而沒有，無盡的黑暗鋪天蓋地而來，本封存的記憶星星點點拼湊起來，如流水般湧入記憶神經。

「求求你們，放過我的孩子，她還那麼小，去了那個地方肯定會死的，求求你們，放過她吧！」面容姣好的夫人死死護著女兒跪在雨里祈求，圍著她們的是一群三大五粗的黑衣男子，面色冷冰冰的，六親不認一般的目光令人心寒。

米燁被落殤禁錮在窗前無法動彈，強有力的手緊緊捂著想嘶喊的嘴巴，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他恨極了，卻又無可奈何，哭軟倒在地上，看著樓下的母女被強制分離，僅僅三歲大的女孩兒被塞到車上帶走，婦人跌跌撞撞的追出去，聲嘶力竭：「還給我！把我的女兒還給我，我不做你們米家的夫人了，還給我啊，還給我！把我的女兒！還給我……」

有人撐了傘將婦人帶進屋去，樓下便是一片狼藉，婦人紅著眼框將能砸的都砸了個遍，軟倒在牆邊嚎啕大哭。

米燁聽得心裡發酸，嗓子發緊，喘不過來氣，雙手緊緊扯著胸口的衣衫，試圖緩解這種不適，眼前一陣陣發黑，手上不覺沒了力，軟軟的靠在牆上艱難呼吸，眼淚默默流淌，可即使是這樣他也沒放過自己，拿頭一下一下往牆上死命磕，祈求可以一了百了。

這樣活著，太痛苦了。

落殤被他突如其來的發狂嚇到，一記手刀劈暈了他。

窗外，雨還在下。

樓下，婦人握著殘存的溫熱哭得不成樣。

一切好像都不一樣了，開始不受控制。

或許是因為太過悲傷，米燁再睜開眼已經過去大半年。

醒來時婦人正趴在病床前休息，緊皺的眉頭、眼下清晰可見的烏青讓他心跟著抽動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撫平那眉間的情緒，低低的叫了一聲：「媽媽。」

鼻子一酸眼淚就下來了，撫在眉間的手不可抑制的顫抖，驚醒了婦人，關切的問：「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餓不餓？」

米燁搖搖頭，握住婦人的手，扯出一抹笑意道：「我沒事的，媽媽，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婦人看著他，沒說話，眼底的糾結錯雜無綜，米燁沒有忽視掉，主動靠近，汲取婦人身上屬於媽媽的氣味。

……

婦人終究是沒抱這個孩子，狠心的推開他拿了粥讓他喝，自己在一旁默默織著毛衣，米燁一邊喝粥一邊看她織，發現那毛衣織得是女款，吸吸鼻子埋頭喝粥。

是他太貪心了。

忘記了那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