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以後，日子還是一樣的過，婦人細心的在醫院照顧米燁，可繞是這樣，米燁還是能感覺到，很多東西都變了，變得回不去了，變得陌生起來，包括媽媽……

媽媽的眼裡沒了笑意，多了一分恨；媽媽不會再抱他，無論何時只是遠遠的默默地看著他；媽媽不再給他講故事了，總是敷衍了事道：「小燁要快點長大，媽媽才放心。」

那時他還不懂那句話里包含了多少無奈與心酸，只是傻傻的點頭。

每每這時，媽媽便會露出欣慰的笑容，然後走開，很長時間才回來。

在醫院又住了小一個月半，米燁才出了院，活蹦亂跳地拉著媽媽的手往醫院外走，媽媽淡淡的跟著他走，沒有喜悅也沒有悲傷，米燁感覺得到，卻不肯拆穿，傻傻的自我欺騙，裝作看不見，開心地拉著她去超市買了好多東西，兩隻小手都提不住了還要買，不少東西又到了媽媽手裡，才肯作罷，乖乖上車回家。

在車上，他趴在媽媽胸前抱著枕頭撒嬌：「媽咪，今晚可不可以一起睡啊？」

媽媽低頭看他，神色平淡。

米燁再接再厲：「媽咪~你就答應嘛，答應我嘛~啊啊啊，答應我嘛~」

媽媽還是看著他，有些無奈的笑了，揉揉他發頂又氣又好笑：「這麼大人了還粘著媽媽，要是哪天媽媽不在了看你怎麼辦，長不大的淘氣包，快點長大吧！」

又是這句話！

討厭這句話，為什麼要一直重複這句話啊。

「媽咪。」米燁怏怏地趴會母親懷裡，悶悶地說：「你可不可以，不要總說『快點長大』這句話呀，就好像要生離死別一樣，不喜歡這樣。」

媽媽抱著他的手微微收緊，笑得很是蒼白：「好，小燁不喜歡媽媽就不說了。」

「嗯嗯！謝謝媽咪。」

婦人苦笑，心裡發酸。

這叫她如何放得下，如何安心離去，太難了。

車穩穩停在古老的建築群前，司機下車為婦人打開車門：「夫人，二少爺，我們到了。」

「好。」婦人低應，沖司機打手勢，輕輕抱起不知何時睡熟的米燁下車，對司機說了聲：「謝謝。」進了古老的建築。

蜿蜿蜒蜒一條道到底，婦人將米燁放到自己的大床上，動作輕柔地坐在床畔，手指劃過細膩的臉頰，惹得米燁在睡夢中一陣閃躲，偏偏躲不開，幹脆把自己縮成一團塞進被子里，婦人有些驚訝地看著落空的指尖，隨即笑了：「真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呢。」

「是啊，小燁就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婦人一跳，哀怨的瞪一眼來人：「米煜，要是吵醒了小燁看我不收拾你！」

聲音很輕，怕吵醒了孩子。

米煜無辜的擺擺手，湊過去看，只看到了黑漆漆的腦袋，不覺好笑，伸手輕輕挖出埋進被子的腦袋，被婦人再瞪了一眼，笑嘻嘻的親了一口米燁臉頰飛奔而去，錯過了一瞬間變得殷紅的耳垂與微顫的眼瞼。

婦人拿他沒轍，看米燁沒被吵醒，鬆了口氣，墊著腳尖出去了。

在他出去的那一刻，烏黑的眸子暴露在空氣中，低低的呢喃模糊不清。

「媽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