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牧年華已經睡著了。他從來不敢靜音，生怕錯過樊邵一個電話，所以還設置了專屬鈴聲。

牧年華幾乎第一時間醒來，慌張地坐起身接聽了樊邵的電話。背景非常噪雜，樊邵的聲音也明顯是喝醉了。不過牧年華還是不敢違逆樊邵的話，樊邵讓他過去面對那些富二代，他就必須得去。

其實之前他並不常與樊邵的好友們見面，只有些同一高中的人知道他的存在。樊邵也不喜歡帶他出去，覺得他非常丟人現眼。牧年華似乎是知道那個圈子的，心裡非常想逃避，但還是老老實實洗了把臉，穿上衣服出了門。

夜總會的氣氛讓牧年華感到窒息，剛一踏入這個金碧輝煌的地方，他就被人看上了，一路上都有人與他搭訕，他只能低著頭一聲不吭的往樊邵所說的包間走，惹得一堆罵聲。

「怎麼還不來？樊少爺你那小東西速度挺慢的。」

「估計是不想來吧？聽說那人總是唯唯諾諾的，沒見過什麼大場面。」

「好孩子從來不去夜總會？現在還有這種人？」

剛走到包間門口，牧年華就聽到了裡面傳來的調侃聲。他並不是不知道自己要面對什麼，樊邵這時候叫他來不就是為了讓他出醜，讓他明白自己的身份嗎？但牧年華搞不懂為什麼會這樣，明明自己很聽話的從國企辭職，跑去小公司幫忙，為什麼樊邵還不滿足？

「一會兒讓他喝酒賠罪。」

樊邵剛一說完，包間內傳來了敲門聲。因為伴奏都暫停的緣故，敲門聲在這時非常清楚。

「說曹操曹操就到啊！快讓這個牧年華進來！」

大家都興緻勃勃地坐直了身子，駱陽非常積極的去開了門，就見牧年華穿著一件寬鬆的灰色毛衣站在門外，似乎是剛睡醒的樣子。

門外站著的人看上去太單薄了，可是長得卻很好看，裸露在外的肌膚非常白暫，讓人看了就想摸一把。

「操！樊邵好福氣啊！」

「確實不錯，但也沒有很驚艷吧？」

駱陽領著牧年華走進包間，在場的人並不收斂，當著樊邵的面就開始上下打量牧年華，就好像在打量一個沒有生命徵兆的玩具。

「你來的太晚了，把這三杯酒喝下去。」樊邵卻很享受這樣的場面，他躺在沙發里眯著眼看牧年華難堪地表情，手指指向了放在桌上的三杯威士忌。

那三杯酒被倒的滿滿噹噹，似乎挪一下就會溢出來。牧年華求饒般地看著樊邵，見樊邵並沒有放過自己的意思，於是便走了過去。

他雖然酒量好，但之前從來沒有喝過威士忌這樣的烈酒，一杯下肚後，身邊傳來了拍手叫好的聲音，就好像他是一隻正在作秀的猴子，在耍雜技給這些紈絝子弟看。

那酒太辣了，喝完一杯後就讓牧年華的肚子火燒一樣的發燙。他感覺自己喝不了第二杯了，但樊邵還看著自己，他很肯定如果自己不喝，接下來樊邵就會當眾怒罵他、打他。

——畢竟樊邵是做過這種事的。

「他喝不了，要不就算了吧。」今雲升看不下去了，小聲為牧年華求情。可這似乎又惹得樊邵不開心了，瞥了他一眼後就開始冷笑起來。

「喝不了了？喝不了也給我喝！」樊邵暈暈乎乎地站起身，走到牧年華面前舉起一杯酒，「不喝就把你送給別人。」他一邊威脅牧年華一邊拿著酒杯往牧年華嘴裡灌酒。

牧年華被樊邵的粗魯嚇到了，烈酒毫不留情地灌進了自己的喉嚨，他開始咳嗽。但樊邵沒停下，他看到牧年華一邊咳嗽一邊還得往肚子里咽酒，那狼狽的樣子大大取悅了他。

「好酒量！不愧是樊少爺的人！」

「精彩！這牧年華真他媽是個尤物，眼尾都被欺負紅了，看上去太欠操了！」

侮辱的語句傳進了牧年華的耳里，他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可能是被嗆的，又可能是覺得自己太渺小，只能任由這些公子哥欺負。

「樊邵，你酒瘋耍夠了沒？！」今雲升忍無可忍，他沒想到樊邵會越來越過分，也沒想到牧年華居然連反抗都不敢。

今雲升突然的翻臉讓場面更加難控起來，有人說今雲升也看上了牧年華，也有人說今雲升就是在演戲，明明是和他們一樣的，卻非要裝成好人。

駱陽也沒想到好友會突然這樣，他皺起眉走到今雲升身邊打了他一下，隨後問道：「你才是發什麼瘋？樊邵教育內人用得著你管？」

「內人？牧年華是他內人嗎？真是的話會這樣欺負他？不把他當人看？」今雲升的態度突然讓場面冷了下來，大家終於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今雲升真的生氣了。

雖然樊家在這裡地位很高，但今家也不容小視，這兩個人誰都得罪不起，只能靜觀其變。

牧年華也沒想到會有人幫他，他小心翼翼地看過去，就看到今雲升站在那邊，像是上帝派來拯救他的天使。

「關你屁事？」樊邵也怒了，將牧年華推到一邊轉而看向昔日好友，雙目通紅。

「牧年華也是個優秀的人，憑什麼要被你們肆意踐踏？沒了家庭背景，你們誰能比得上牧年華？哦，還不能提井泊川是吧？為什麼不能提？你知道為什麼井泊川不喜歡你嗎？因為你無知！你庸俗！井泊川沒了井家照樣能當人上人，但你們誰行？直到現在都是扶不上牆的爛泥！」

「真以為自己創個業就了不起了？說到底還不是有樊家在幫著你？不然誰會和你合作？誰會和一家小破公司合作？你能辦的那麼順利？」

「今雲升你夠了啊！」駱陽站在一邊表情僵硬，雖然他家勢力龐大，但樊邵和今雲升都是他的朋友，不管站誰都非常尷尬。

「說的過分了吧今少爺，為了一個外人也不必這樣吧……」

「這突然怎麼了？剛剛不還是好好的嗎？」

「大家都少說幾句吧……」

樊邵和今雲升什麼都聽不進去，他們怒視著對方，好像馬上就要撕打在一起。

牧年華也傻了，雙腿不自覺地發起抖來，感覺站也站不穩。現在的情況超出了他的想像，他雖然高興有人幫他，可是現在該如何收場？樊邵回去後一定會更加暴力的對待自己……

「對了對了，聽說井泊川要回國了你們知道嗎？」

安靜的包間里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內容卻如一道驚雷，劈得大家呆了好幾秒才爆炸。

樊邵也忘記了眼前的今雲升和身邊的牧年華，他轉頭看向方才說話的那個人，咬牙切齒地問道：「你說井泊川要回國了？」

那人打了個激靈，點頭道：「對，喬子越今天下午發的朋友圈，說是去英國找井泊川玩，井泊川自己告訴他的。」

喬子越是樊邵的對頭、井泊川的親密摯友，當初極力阻止樊邵追求井泊川的行為，惹得樊邵非常討厭他。

「你們不知道嗎……？」看到大家震驚的模樣，說話的那個紈絝異常尷尬，「我以為你們都知道了……」

回答他的是樊邵摔門而去的聲音，牧年華卻還站在包間里，一時間忘了方才的尷尬，與一群富二代面面相覷。直到今雲升走到他旁邊將他帶出去，牧年華的噩夢才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