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死了。

咔噠！

「客官，您的杯子碎了，我這就去給你換一個杯子。」

「不用。」黑衣男子放下碎銀，將扣在頭上的斗笠往下壓了壓，只露出半個下巴。

小二拿起碎銀，有些愣愣地，剛剛他是沒看錯吧，那個人的臉······

江湖上載白玉堂是為了展昭死在了沖霄樓。

襄陽王早有謀反心思，為了防止謀反的的盟書被官家輕易獲取，就特地建造了一座機關重重的沖霄樓，將盟書放了進去。

據說沖霄樓有九九八十一道機關，關關相連，常常是過了一個機關，另一個機關就接踵而至，讓人防不勝防。

官家接到襄陽王將盟書藏到沖霄樓的密報後憂心忡忡，就找心腹包拯和八賢王商討此事。

闖沖霄樓必須得是武藝高強的江湖俠士，而這人目前只有一個符合要求的，那就是御貓展昭。

包拯是不願意讓展昭涉險，他是聽說了那沖霄樓的兇險，很多當世高手都折在裡面了，那些人不乏解機關高手，而展昭只是武功高，但是機關術真的一竅不通。

奈何官家把旨意下了下來，若是不遵從就是抗旨不尊，丟了烏紗事小。

包拯懷著心事回到開封府，把展昭單獨叫到了書房。

「展護衛。」

「大人。」

「你走吧，離開開封府。」

「大人何出此言？」

「展護衛，你本該是翱翔九天的雄鷹，是本府的私心束縛了你，你走吧，開封府畢竟在皇城腳下，沒有那麼多行刺之事，本府現在不需要你保護了。」

「大人！」

「你走吧。」

包拯擺擺手，展昭站了一會，只能退下去。

「臭貓，你怎麼苦著臉？」一進屋，展昭毫不意外地聽到了那熟悉的日常懟自己的話語，「來來來，先喝一杯，沒有什麼愁是酒澆不滅的，嘗嘗白爺新發現的好酒，挺適合你的。」

展昭望著正低頭自顧自拍開封泥的白玉堂，心裡突然生出羨慕之情。

雖然白玉堂被大多江湖人批判孤芳自賞，但是他卻活得很瀟灑自在，對外界的聲音和目光從來都是視而不見。

「白兄，你為何能如此灑脫？」展昭坐下來，終於問出了心中盤旋已久的疑惑，很多時候他都很羨慕白玉堂，很多事情白玉堂看得比他通透。

「怎麼，羨慕了？」白玉堂抬起頭，看了展昭好一會兒，試圖看出點什麼，然而展昭的表情向來很單一，他除了呆什麼也沒看出來，忽然眯眼燦爛一笑，「你說你是不是傻，好好的江湖日子不過，非要穿身貓皮束縛自己，能不有負擔嗎？」

展昭緊了緊握劍的手，但是面上依舊維持一派平和的模樣。

「我跟你說，沒有一個人能做到真正的灑脫，無非就是能不能拿得起放得下，如果能做到，自然毫無牽絆瀟灑自由。」封泥拍開的一剎那，酒香四逸，有幾分淳厚綿軟的味道，白玉堂把酒往展昭面前一送，「來嘗嘗，鳳來樓的特色，梨花釀。」

展昭遲疑了一會，白玉堂頓時板起臉，道：「你這貓真是不識好歹，白爺知你酒量不好，特意為你尋了後勁小的梨花釀，你還遲遲疑疑，該不會是以為白爺在裡面投了藥貓的藥了？」說著，作勢預收回，卻被一雙手給截了回去。

「既然是白兄的好意，展昭又怎會掃興？」展昭抱著罈子就灌了一大口，的確很香醇，沒有女兒紅濃烈。

這貓不對勁啊，白玉堂的手還停在原處。

展昭哪管白玉堂，他現在心情本就不好，喝起酒來更是沒完沒了，這點是白玉堂完全始料不及的，更讓白玉堂想不到的是後勁這麼小的梨花釀還是把貓給灌倒了，區別就是女兒紅一杯倒，梨花釀一壇倒。

「白兄，再來嗝兒，再來一杯。」展昭趴在桌子上，手在半空中來回擺著，全程看著展昭喝酒的白玉堂扶額，走過去扶起展昭，說道：「你這貓都醉成這樣了，還喝喝喝，睡覺去。」

「胡說，展某沒有醉！展某從來沒這麼清醒過！」展昭抬頭，推開白玉堂，力氣大得嚇人，差點把毫無防備的白玉堂推個王八四腳朝天。

「臭貓，還說沒醉，力道都控制不好了。」白玉堂穩了穩腳下，要不是看展昭已經醉了，他都會懷疑展昭是故意的。

「白玉堂，我跟你說嗝兒，我嗝兒我要自由了。」

「自由？」

「嗯，自由。」展昭的眼睛亮晶晶的有些嚇人，白玉堂卻並沒有從中看出開心。

「你不開心。」

「我不開心，我要是能像你一樣拿得起放得下就好了。」展昭又趴回桌子上，沒一會兒就發出了細細的鼾聲。

白玉堂走到桌旁坐下，伸手撥開展昭臉頰旁的碎發，低聲呢喃：「展昭啊，其實我也有拿得起放不下的東西，我都跟你說了沒有誰能做到真正的灑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