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怎麼去形容這種突如其來的內心悸動呢？這種血脈賁張的感覺，就好像他此時此刻才是真真正正的活著一樣，卡卡西覺得自己的眼眶一陣酸澀，他抬起手放在胸口，急促的呼吸著。

那是一個穿著黑紅花色的黑髮青年，青年的眼睛很明亮，漆黑如墨，閃爍著生命的靈動與光芒。卡卡西看不出他原本的樣子，因為青年刺客臉上帶著濃重的妝面，那蒼白的顏色配上他眼角下刻意塗抹的兩抹殷紅，是一種驚心動魄的美。像極了詛咒——

正愣神間，青年突然邁開步子朝他走了過來，青年伸出手臂，那是一隻骨節分明，修長潔白的手，可是對方拉住的卻不是他，對方直直的穿透了他的身體，拉住了和他站在同一位置的另一個人，另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

「我剛送走客人就急匆匆趕過來了，本想著離約定時間晚了一點你會著急，可誰曾想……哼，你比我來的還晚！」

黑髮青年一隻手拉著眼前愛人的衣袖，另一隻手不停地點著他的心口，雖然嘴裡不停地埋怨著，但是卡卡西還是看得分明，黑髮青年並沒有真的生氣，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帶著萬般的風情，源於愛意的風情。

卡卡西心想，這個美得不可方物的藝伎打扮的青年應該就是自己前世的愛人了吧，而那個此刻神情嚴肅地自己，應該就是上一世的他自己。和黑髮青年的反應成天壤之別的是，卡卡西的反應卻很是冷淡，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只是安靜的聽著。

「嗯？你怎麼了？今天怎麼這麼安靜？」

許是太過明顯，黑髮青年也覺察到了。

他仰著頭，如此問道。

黑髮青年的提問，讓卡卡西愣了愣，立時回了神。

「沒…沒事。」

直到這個時候，卡卡西的臉上才如以往一樣流露出笑意，他看著黑髮青年，讚歎道：「帶土，你這樣真美。」

見他這時才注意到自己穿著藝伎的衣服，這位叫帶土的青年立馬就因為他的心不在焉而堵了氣，他鬆開抓著卡卡西衣袖的手，走到一邊，說道：「是嗎？我怎麼覺得你心裡想的人要比我更美啊？」

「呵，怎麼可能……」

這句話帶土完全是玩笑著說出來的，他本以為卡卡西會黏上來，抱住他，可是，沒有，卡卡西就那樣承認了。

這一下，輪到帶土愣住了。

他剛剛是聽錯了嗎？

帶土睜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

「你今天來遲了，是因為去見了別的人，是嗎？」

帶土的聲音滿是顫抖。

他的愛人，是一個誠實的人，旗木卡卡西，從來不會撒謊。

所以，他得到的只是這個男人低垂下了頭，悶聲的說了一句：「是家裡安排的，我推不掉，也不能推掉。」

那一瞬間，帶土覺得自己的眼前一片漆黑，他的耳朵里什麼也聽不到了。

一直以來埋藏在心底里的不安在這一刻無限放大，帶土絕望的想，這一天終歸還是到來了——

「……但是我今天真的就只是去見了她一面，我什麼也沒有做，帶土，你信我……」

帶土覺得卡卡西慌了。

他抱著自己的手臂抖個不停。

帶土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悲。

最後，他推開了卡卡西。

「唉，果然還是這個結局嗎？」無奈的搖了搖頭，再次抬頭的時候，帶土已經掛上了只有在面對客人時才會露出的笑臉。

「帶土……」

「旗木先生。」

微微歪著頭，帶土笑的卡卡西心底發冷。

帶土抬起手摸著卡卡西的臉頰。

這是一張他多麼喜愛的臉啊……

只可惜，很快，這張臉就將不再屬於他了。

他會娶妻生子，成家立業，他們，會形同陌路，生死不見。

想到這裡，帶土將頭湊了過去，輕輕的在卡卡西的唇上吻了吻，隨後，便又是一聲嘆息。

——結束吧。

「回去吧，以後也別再來了，吉原畢竟不適合你這種身份的人，以往是我太任性了，以後，我不會了。其實我早就已經預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天，拋開別的不說，就憑我們兩個人都是男人，又怎麼可能會有什麼結果呢？」

卡卡西想解釋幾句，可是到頭來他卻詞窮了。

「你想要我信你，可是你要我拿什麼來信你呢？剛剛你也說了，你推不掉。所以，我也不會信。」

帶土轉過身，他仰著頭看著這暗夜明月，眼神悲哀。

「別再見了。」

你以為情意綿長就能天長地久嗎？

根本不是。

生活不是話本，生活，殘忍地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