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茵怯生生地瞥了另一邊被我封了嘴、滿臉怒火的小威廉一眼，似乎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用力點了點頭：「這些事我當初也被家父逼迫參與過……但是兄，子爵他並不知情。」

「哦？不知情？」我笑著眯了眯眼，萊茵的肩膀不可抑制地發抖，克里斯不屑地哼了一聲，顯然半點不信他的鬼話。

牽扯到levelE，這就已經不是我可以糊弄的小事了，環視了神色各異但都默契的閉嘴的眾人，我勾起一個客氣但絕對很有威懾力的微笑：「特殊原因，老威廉侯爵的葬禮今天就先結束吧，今天的意外事關重大，希望各位暫時保密，改日我會再舉辦宴會彌補這次的失禮。」

眾人聽我這麼說，皆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會來事兒的紛紛指天畫地地表忠心，我懶得多聽他們廢話，示意丹讓這些人趕緊哪兒來哪兒去。

靈堂逐漸恢復了原有的凄清，北境的寒風刮過兩邊高柱上垂下來的白綾，獵獵作響。我與克里斯幾人圍著老威廉的遺體無聲對峙，直到最後一個外人離開，厚重的大門合上，整個靈堂瞬間變得昏暗。

收起在小威廉身上的禁制，我用餘光瞥了一眼他氣喘吁吁的臉，揚了揚下巴：「老實解釋。」

小威廉微微偏過頭，臉上的表情晦暗難明：「解釋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

「老威廉身體不適已經有些年頭了，根本不可能短時間造出這麼多levelE，能造levelE的純血種在這北境可不多見，而你恰好是一個，所以你還打算說你什麼都不知道？」

小威廉的臉色十分難看，恨恨地瞪了我一眼，然後又別過頭去：「我是被逼的。」

萊茵聲音發顫：「子爵……」

「閉嘴！誰許你說話了！」小威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惡狠狠地吼了一句萊茵，萊茵立刻淚眼汪汪地閉了嘴，只是用帶著哀求的眼神望著我。

我聳了聳肩，表示愛莫能助。創造levelE軍隊，這得是活得多不耐煩才敢幹的事兒啊，別說小威廉，就算是我幹了也只有被文森特掐死的份兒。

不料克里斯卻道：「殿下，僅僅兩個純血種也難以造出如此多的levelE，而且這些levelE與我原來所見的還有些不同，恐怕此事絕沒有這麼簡單。」

「不同？」我從剛才其實就隱約覺得這件事背後肯定還有些什麼，見到小威廉臉色突變更證實了我的猜測，「什麼不同？」

克里斯難得地露出了幾分難色：「殿下還是親自去看一眼吧。」

——

有人說，北境就只有一個季節，就是冬天，區別僅僅是初冬或者深冬罷了。

在我打了第三個噴嚏，徹底放棄優雅，把脖子縮到羊絨圍巾里的時候，我又一次忍不住問候了一遍塞西爾的家人。

媽的，誰說的要風度不要溫度，這鬼地方凍的你連媽都不認識！

相較起來，走在前面領路的克里斯一身輕巧軍裝，暴露在刺骨寒風中的臉頰紅都不紅一下，臉部剛硬的線條彷彿刻出來的石雕，在厚厚的雪地里腳步生風，不時停下來回頭看一眼裹得球一樣慢慢往前挪的我，雖然沒什麼表情，但我發誓我從他那雙眼睛裡看到了鄙夷。

我雖然是個omega，可我從來不肯在這方面認輸，從我拋棄魔法選擇近戰也可見一斑，見他眼裡毫不掩飾的鄙夷，立刻氣得七竅生煙，吭哧吭哧地憋著氣攆上去。

克里斯帶我來他領地一個邊陲小鎮近距離觀察這些levelE，雖說帶了不少騎士，但危險總還是有的，丹本來就很不樂意跟著克里斯跑來，只是拗不過我。

我選擇來這裡自然也是有自己的目的，當我聽到克里斯說這些levelE不尋常的時候，我忍不住就想到了雷迪莫家族，那個當初利用文森特把我綁架、又消除了我關於他們記憶的神秘家族。雖然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很久，但夢裡那盞搖晃的吊燈、令人頭皮發麻的呼喚卻依舊清晰，在我聽到克里斯的描述時候第一時間蹦出來，好像在警告我這場噩夢還遠遠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