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是怎麼睡著的，醒來的時候是在自己別墅的卧室大床上，對於昨晚的情形，我能記得的不多，但是秦天曉那句「看到你就這樣走了，我覺得很難過」卻是一字不落地印在了腦海。

我捂著脹痛的腦袋坐起來，門外傳來敲門聲，接著是老李的聲音：「少爺，您醒了嗎？」

「嗯，進來吧。」

老李推門進來，把手裡的碗遞給我，「少爺，這是醒酒茶，您喝了吧。」

淡黃色的液體清透明亮，散發出梨和蜂蜜調和的淡淡清香，我問老李：「這是誰做的？」

老李垂眸，答道：「是秦先生。昨晚我給您送醒酒湯的時候，您已經睡著了，這是秦先生早起做的，讓我在您醒來的時候端給您喝，說是可以養胃。」

我盯著碗看了一會兒，道：「行，你放這兒吧。」

老李把碗放下就走了，我悶頭又躺了會兒，才爬起來收拾收拾去了公司，至於那碗梨汁蜂蜜茶，我一口沒動。

君懷中午過來給我彙報工作的時候，告訴我一個消息，老頭子今天早起不舒服去了醫院，到現在還沒回家。君懷小心翼翼地問我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去，怎麼不去，」我看了看牆上的時間，「你先去吃飯，一小時後停車場見，一起去。」

君懷驚訝，「哥，你怎麼……」

「我怎麼了？」我的表情一定非常莫名其妙，「我爸生病我還不能去看看？」

君懷連忙否認，「不不不，哥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嗤笑，「那我還真不知道。」

在君懷又要表現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前，我打斷他，「行了時間不多了，快去吃飯，遲到了我就自己去。」

君懷連忙聽話地往外跑，我看著他的背影，十分不屑。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給老宅那邊的保姆打電話套了點情況，下午，我載著君懷往醫院去。

老頭子再令人生厭，我也不希望他死——目前公司有半數還是老頭子的人，他要是現在蹬了腿兒，會很麻煩。

我現在還不想花費時間精力去解決這些麻煩，所以我十二分地希望他活得長久一點。

醫院病房裡，老頭子半躺在病床上，精神看著還行，看到我進去，他先是驚訝了一下，然後很快轉為驚疑，「你怎麼來了？」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君懷已經急匆匆地開口，像是怕老頭子誤會我一樣，「哥他聽說你生病了，忙說要來看看你。」

老頭子的臉色有所緩和，指指床尾的沙發，「坐吧。」

我卻不想與他們演什麼父慈子孝，「我就是來看看你活得怎麼樣，要是不好，我好早做打算。」

這話就十分誅心了，老頭子和君懷的表情都像吃了死蒼蠅一樣讓我全身舒暢，老頭子撫著不停起伏的胸口，指著我，想罵我，但最終沒罵出口。

他沒罵我，我還挺失望，正要再說些什麼再刺激刺激他，君懷他媽推門進來了，看到我，她也很驚訝，甚至來不及收起老頭子突然住院帶給她的陰鬱，瞪大眼睛看著我，下意識道：「你怎麼在這兒？」

我嘲諷地一笑，「我親爹住院，我怎麼不能在這兒？」

她神情一頓，幾乎有些扭曲地笑了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你們吃飯了嗎？」

「吃過了。」

說完我沒再逗留，轉身出了門。

「哥！」

「小懷，回來！」

君懷想追出來，被他媽制止了。

離開病房，我找到醫生辦公室，把身份一說，醫生便把老頭子的情況跟我說了。

——冠心病。先住院治療，必要的時候進行心臟搭橋手術。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我才想起來，秦天曉的奶奶也住在這一層，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我憑著記憶往某個病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