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里滾冰花。肖戰回組織已經一周多了。離開五穆青才這幾天，肖戰就習慣性地擔心起來。

五穆青有沒有按時吃藥？五穆青有沒有按時睡覺？五穆青有沒有被甲方乙方欺負？五穆青有沒有擔心他的兩個寶貝兒子？五穆青有沒有想起他？五穆青有沒有找到新的保鏢……

一連串的思戀接連不斷。肖戰捧起冰水就往臉上砸。

「別想這麼多了。你們本來就不是一路人。」肖戰低頭苦笑。他不過是在心裡面喃喃，卻感覺到心在抽搐。多少年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時間一晃一晃就是十幾年。那時候他還是個愣頭青。年級不比五味子大多少。但是出身在毒藥老巢里。他的身份由不得他去選擇。

那時候的老闆還不是狐狸。那時候的老闆叫狼。是個心思穩重，野心更大的老闆。狼把他們圈起來。藏在一個小屋裡。小屋裡分了很多的房間。每個房間里有大約十來個孩子。狼說，

「我只要一個人。」

然後他就消失了。沒有給他們糧食和水。沒有一點外界的聲音。肖戰開不了厚重的鐵門。其他的小孩也一樣。

十天後。狼打開了鐵門。

狼只說了一句話，「恭喜，你是第一個出小屋的孩子。你現在就是001號了。」

肖戰拖著折斷的手臂，踉踉蹌蹌地踏過小孩子們的屍體。他眼裡面沒有光，但死寂的雙眼還是死勾勾地，盯著狼手中拿著的那塊肥肉。

狼身邊的小夥計還在驚嘆，「可以啊。整整十天沒有吃人肉？！這小子有脾氣啊……」

肖戰哪裡管小夥計說的什麼。他大口大口撕咬著那塊肥肉。他發誓，這是他吃過的最好吃的一頓了。

後面來的生存戰爭比第一次更狠。狼給他們發了槍。同樣關在森林裡。最後活下來的人只有兩個。001和002。

001是他。

接他們出去的那天，狼很高興。他抱著他和002，說以後就可以過上好日子了。

好日子都是騙人的。他去T國刷經驗。一隊人又只剩下他一個。在後面他來來回回跑了好幾片沙漠。毫無例外，始終只有他一個人歸還。

等他回到大本營的時候，狼消失了。坐上老闆位置的是002。002就是現在的狐狸……

狐狸笑著歡迎他回來，「歡迎回家，001。」

肖戰沒有笑，他沒有說話。狐狸也不怪。那時候，在森林裡面，肖戰就是一副死人臉。而這張死人臉正是他想要的。

「E城有個老頭叫五穆青。他老婆剛死。家大業大，有路子走。你去他那邊。吊著他。成，就拉他入伙。不成……就處理掉。」

肖戰沒有選擇。他收拾行李。三天後出現在五穆青的保鏢應聘名單上。出色的身手讓五穆青選擇了他。

肖戰一天天跟著五穆青。看他開會，簽合同，跑場子——，無精打採的，無聊的每一天。肖戰不以為五穆青是個威脅。他把消息反饋給狐狸。狐狸還是笑笑。

「繼續跟著。」

肖戰只能跟著。

無聊的每天，晃啊晃。突然，有一天，他們簽完合同，坐上的了回家的飛機。那天五穆青要肖戰留在經濟艙，他要一個人待一會兒。

「……」五穆青要露出馬腳了？肖戰盯著五穆青。他找到空子去頭等艙，肖戰悄無聲息的靠近五穆青。

等等？

肖戰愣著。他聽見抽泣的聲音。

在座位間，肖戰隱隱約約看見，五穆青佝僂著身子，抱著不知道什麼東西，哭的撕心裂肺。

「為什麼哭？」肖戰有史以來發出第一個疑問。

就在他漸漸對五穆青感動好奇的時候，他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漸漸被五穆青吸引。

五穆青抱著的是夫人的照片。他會把自己關在一個封閉的小小空間裡面，看著他的全家族，哭的不像話。

再後來，五穆青終於捨得回家了。他收拾了自己的心情，把勉勉強強撿起來的父愛全部澆灌給了五味子。

商人，總是很忙。五穆青和五味子沒聊幾句，一通電話就打斷了他們。

房間裡面只剩下五味子和肖戰。

五味子暗淡下來。他拿起手游手柄。這款手游只有雙人PK模式。五穆青不在，肖戰陪著他玩。

「K.O.」

沒必要和五味子客氣，肖戰贏五味子，簡簡單單。

五味子眼睛裡面終於閃出了光，盯著肖戰，這是個勢均力敵的對手。

五味子問，「你叫什麼名字？」

肖戰下意識地彎起嘴角，他看著熒屏上兩個對戰的卡通人物。他玩的那個角色叫肖戰。

「我叫肖戰。老闆的保鏢。」

五味子第一次遇見怎麼巧的事情。他把肖戰的事告訴給了五穆青。自那以後，五穆青記住了他的名字。

他叫肖戰。

五穆青叫他肖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