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臣盯著畫面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

腳底下的香煙堆了一地。

儘管是在室內，但是陳軒並沒有制止他，那團裊裊的煙霧就和白清臣的困惑一樣消散不去。

「別想了」陳軒轉向操作台，他見不得白清臣那個神情。

白清臣向來都是個放蕩不羈的傢伙，眼裡的神情往往都是戲謔調皮，這會表情凝重的不像他這個人。

但是比起凝重他更加見不得白清臣看自己的時候那種困惑、那種詢問，這樣的眼神讓他恨不得立刻將一切告訴白清臣。

他還是忍住了。

正當畫面之中的枯樹吞噬掉小半個程煜的時候，實驗室的大門被粗暴的撞開，試圖攔著周文宣的實驗員滿是歉意，他們根本攔不住周文宣。

看見畫面之中只剩兩條腿的程煜，周文宣的情緒徹底爆發了。

隔著門，外面的實驗員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毛玻璃上只有兩道剪影撞擊在各種器械上，隔音甚好的玻璃宛若一場盛大的默劇。

「你怎麼和我承諾的！」周文宣赤紅著雙眼，一邊質問一邊出拳打在白清臣的臉上。

「程煜這樣的狀況我也是第一次見，選神的風險你我都清楚，只要不是上位神，什麼都好說！」白清臣解釋道，他抓著周文宣的手腕，讓自己站的穩些，好方便擦去嘴角的血跡。

「他要是再出什麼事情，我要了你的命，就算你是倖存……」

周文宣話還沒說完陳軒怒吼著打斷了兩人，刺耳的電流聲迫使兩個打的不可開交的傢伙鬆開手去保護耳朵。

「聽著！」陳軒冷著臉指著畫面，此時的畫面上只剩了一棵枯樹，程煜的身影已經被吞了下去「這裡我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程煜意識世界所發生的事情。」

陳軒頓了頓繼續說道：「既然是上三神，程煜也沒有反抗，就足以說明，程煜沒事！」

聽完這話，周文宣跌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靜靜的注視著程煜，終於低下頭雙手合十撐著額頭，一動不動的等待。

「你聽好了周研究員，在我的演算法里，潛能的評級閻王為首判官次之，第三則是武神」陳軒望向白清臣，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似的「而我見過判官的誕生，閻王所承受的痛苦遠在判官上，這裡你所看到的一切連判官的指頭都算不上，既然程煜遇見的又不是普通的下三神，那就一定是…………」

「武神。」

躺在試驗台上的程煜緩緩睜開雙眼，一抹暗紅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興奮和活力。

程煜坐起身，渾身的酸痛就像真的做過一整套軍體拳一樣的疲憊。

「這麼看著我幹什麼？」程煜略顯疑惑的看著面前的三個人，明明他睡著之前這裡還只有一個人呢。

周文宣二話不說的拽過程煜摟在懷裡，力氣很大，生怕一個不注意就會弄丟了去。

程煜剛想說話，卻發現抱著自己的人渾身都在顫抖，隔著一層衣服也能感覺到抱著自己的手是多麼的冰涼。

適時而乖巧的閉上嘴任由周文宣怎麼用力也不吭一聲。

不知道什麼時候白清臣和陳軒退了出去。

白清臣出去的時候低著頭，眼中臉上一點笑意也沒有，只是靜靜的跟在陳軒的身後，用哀怨的神情一瞬不瞬的注視著陳軒的背影。

明明一臂的距離卻有種遙不可及的遙遠，明明看的見卻觸碰不到，明明是相愛的人卻好像相隔萬里。

白清臣總覺得和的面前永遠有一塊擋著他觸碰陳軒。

「我有話問你。」白清臣清了清嗓子，將陳軒堵在電梯的角落裡。

「什麼？」

「審判，我的潛能不來自選神，你為什麼要說你見過。」

陳軒肩膀一僵，隨即搖搖頭，身體貼近白清臣穿透而過，他背對著白清臣，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

「判官雙生，一個主生，一個主死，你我不過是這場災難的產物，也是這場災難的倖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