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奧數競賽在幾大高中盛事中是含金量一等一的競賽，它的獎項是各個重點大學提前招人的一塊敲門磚，所以選拔和培訓參賽學生就顯得格外重要，市教育局也非常重視。

市附中專門為各個縣城選上來的尖子生批出了一個「集訓班」，集訓班每天下午要比平常的高二學生多出一節練題課。

晚上七點鐘下課的時候，講台上的老師站起來：「到點了，每排最後一個把卷子收上來…，別寫了！真到比賽時候鈴一響再寫，就給你們取消資格了！」

集訓班的學生們一直承受高壓訓練，腦細胞天天提速運轉都快累瘦了，紛紛收拾桌面準備去食堂。

「安靜點，一會兒七點半還有一解題思路場講座，在A棟二樓的禮堂，每個學生都必須參加。」

末排的女同學快收到陸城卷子的時候，臉頰微紅，她剛要拿走，「…哎？陸城…你好像忘記寫名字…」

陸城正望向窗外，無意識轉筆的手一停，「對不起…，…謝謝。」

他草草兩筆寫下名字把卷子遞給女同學，李泊南收拾好在門口叫他，陸城應了一聲，單拎上筆記本就走了。

一下午他心裡都莫名其妙的不安，就像是放大鏡下的螞蟻赤足爬過他的心臟上。

他需要去確定郁小渝的安全。

陸城大步朝宿舍樓急走，偏偏還有幾個其他縣城膽子大的女生追出來，纏著他要「請教」剛才最後一道大題的輔助線該怎麼畫。

少年面容線條本就偏冷，此刻臉上已經有了不耐煩。

「哎！那個高個子的小夥子！」

一樓的宿管大爺從玻璃推窗戶里冒出頭喊：「有個男娃娃給你打了七八個電話了，問啥事也不說，你快過來給家裡回個電話！別是出急事了！」

「講座幫我答個到。」 陸城朝一旁的李泊南扔下一句，轉身朝傳達室跑。

「誰啊？讓陸城這麼著急…」

李泊南跟陸城都是一茬兒長大的，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誰，除了郁小渝，有誰還能讓陸城這麼慌張。

………

陸城趕到汽車站的時候，計程車還沒停穩。

「哎…！，錢還沒給呢！」

陸城從校褲兜里翻出二十塊錢，直接就開門下車了。

「找錢，找錢不要了？！……年輕人就是著急…。」司機師傅五塊錢的路又多了十五，吆喝的時候發現後視鏡里的少年已經跑遠了。

汽車站陸城來過多回，但是周邊的書報亭可不止一個，而電話里郁小渝一聽見他的聲音，那眼淚就跟憋了半天的水管擰開了閘，哭的嗚嗚哇哇半天才說道到市裡找他了。

陸城心急，吼了他兩句，「先說現在在哪？！」

「嗚嗚嗚…在，…嗝！一顆大樹旁邊…！前面…嗝！還有一條大馬路…！嗝嗝…！」

基本等於沒說，陸城在路口掃了一圈，憑藉過人的記憶力迅速匹配出最符合位置。腳下翻過兩道分流車輛的護欄，又沿路跑了幾百米，最後一眼就看見蹲在綠皮書報亭旁邊的郁小渝。

陸城微微喘息粗氣，手心裡全是汗，

血液重新流回心臟。

「郁小渝，」

周圍吵雜如潮，郁小渝卻猛地一抬頭，

「陸城…！！！我，我…！」

郁小渝淚眼汪汪的眸子里倒映出熟悉的身影。他的陸城來了，於是他再也顧不得什麼狗屁男子漢了，小嘴往旁邊一咧，徹底毫無形象的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