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麼事了？先別哭。」 陸城蹲下來，他拍撫郁小渝的背，「是家裡出事了？還是學校誰欺負你了？先告訴我。」

郁小渝哭的一嗝一喘的，：「都、都不是…，是我，想來找你……」

聽到不是家裡出事，陸城鬆了一大口氣。

這裡臨街，馬路人多不好抱，陸城想起身把郁小渝拉到旁邊問，然而他剛直起腰，郁小渝卻像是被嚇了一跳似的，慌忙伸出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陸城…，！你別走…，嗚嗚嗚——！」

眼見小孩的嘴又要朝兩邊撇，陸城眼疾手快的先一步捂住了他的嘴。

他身量惹眼，兩個男孩子又穿著明顯的校服，這番親密動作在大庭廣眾之下已經引來幾個過路人側目。

郁小渝：「嗚嗚嗚，唔唔唔…！嗚嗚嗚！！！！」

陸城稍微鬆開一點：「我在這兒，你先別哭，我們去旁邊說。」

見郁小渝眨巴眨巴大眼睛點點頭，陸城才放下手。

可郁小渝被捂的憋的難受，一呼吸涼嗖的空氣，忍不住「哼——！」的一聲在陸城胸前擤了一把鼻涕泡。

郁小渝抽抽鼻子：「對不起…，我忍不住了…」

陸城：「………」

陸城：「…沒事，你兜里的紙呢？」

郁小渝這才伸手掏掏褲兜：「…沒、有了…」

陸城不在，誰還記得給他褲兜里每天放紙巾？

陸城閉眼深吸一口氣，：「算了…，」

他話音剛落，隨即又一聲徹底放飛自我的「哼——！！」，郁小渝酣暢淋漓，蹭了兩下抬起頭，哭的紅透堵塞的鼻尖終於通暢了。

他看著自己擤在別人白潔幹凈的校服胸口上的兩坨鼻涕蟲，還有些嫌棄道：「……好粘哦…」

陸城伸手掏紙的手微微抽搐。

陸城掏出紙巾擦完，又領著郁小渝去給書報亭的阿姨結電話費，道了謝。

「我還有…烤紅薯的錢也沒給…」

陸城無奈伸手在他腦門上敲了一下，等他一個個付完錢，問郁小渝：「還有別的沒付錢沒有？」

郁小渝乖乖的搖搖頭，陸城看他哭的小臉花貓一個，把他拉到人少的樹蔭下。

「說吧，怎麼突然來找我了？」

本來郁小渝的情緒緩和了一點，陸城這一問，他好像一下想起來原因了，登時小臉一揪，準備仰臉咧嘴。

「哎好了好了好了…，」

陸城一看他又要拉開架勢，連忙哄他：「寶寶…，先說怎麼了？…別哭，你要急死我了…」

陸城寶寶都叫了，郁小渝才勉強忍住，他哽咽兩下，道：「…陸城，張一楊說、下個月你要走了…？你是不是、要和泊南哥他們，去市裡上學了…？」

陸城給郁小渝擦淚的手一停。

他和李泊南還有盧麗麗三個人，確定被市附中要走的消息，是和摸底考試就是市裡選人去借讀的消息兩個一起在學校大會和班會上當眾宣布的。

這些天，他既希望郁小渝會因為他而努力，甚至因為郁小渝的不上心而隱隱生氣。可自己要走這件事，他卻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跟郁小渝開口。

他怕郁小渝承受不了，更怕自己承受不了郁小渝的難過。他知道只要郁小渝對他說一句「不要走」…，他就走不了了。可既決定了以後他來養郁小渝，那他就必須要為兩個人的以後做打算…

陸城輕輕嘆了一口氣。

「是…，小渝…，這件事是我的錯，我應該早…」

可誰知道郁小渝壓根沒聽他後面怎麼說。

「我知道了陸城！！」

郁小渝堅定的說：「我一定會努力的！！！」

他一把擦掉眼淚：「我一定會認真複習摸底考試的！！我一定會考到前六名跟你一起去市裡讀書的！！！」

郁小渝這邊雄赳赳氣昂昂的宣完誓，絲毫沒有注意到面前已經完全「石化」的陸城。

郁小渝眼角還閃爍星點淚光，他踮起腳，輕輕親了一下陸城的嘴角。

這是他們安慰彼此的動作，

郁小渝在安慰他。

「陸城…，其實我來是想給你說，前一段我不知道摸底考試可以去市裡讀書，所以才沒用心複習的…，但不是不想和你在一起！…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最想和你在一起了！，…你不要傷心…」

郁小渝光潔的額頭抵在陸城胸膛，聲音還沒褪去哭腔：「…你不知道我一路上好害怕你傷心…，我不要，所以我要來告訴你…」

陸城終於明白過來，原來這才是郁小渝不管不顧，又鼓足勇氣搭上從來沒有獨自坐過的大巴車來到陌生市裡的原因。

他根本沒想過責怪陸城為什麼要走，他只是不想讓他的陸城傷心，多一秒也不行。

九月蔥鬱的樹蔭下，前面有老舊綠皮書報亭的遮擋，頭頂是橫過灰磚的過街天橋。

在一方日頭縮得小小的斑駁陰影下，陸城知道，他早已經被郁小渝永遠圈禁在了那樣一雙只看得見他的純凈眼睛裡，讓他甘願俯首下跪，獻上所有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