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沐植急急拍著車窗，「夏青聆，開門，快點開門……」

「……」我一陣恍惚，看著懷中雙唇和臉色一樣蒼白的男人，推開車門，將他抱進室內。

「哥怎麼會中槍？不就是去接個人嗎？他媽的盧濟禹，老子劈了你！」肖沐植說著便衝出室外，完全不顧還昏迷不醒的肖子泫。

「楚叔，看住他！」欒涑一邊給肖子泫清理傷口，一邊瞥了一眼雙目通紅，一臉憤怒的男人。

楚叔一把拉住他，「二少爺，你別鬧啦！大少爺這還昏著呢，你怎麼也就糊塗起來了！」

我無聲地看著欒涑用鑷子小心翼翼地取出那顆子彈，「青聆，紗布！」

「啊？」眼神從傷口處移開，準備拿紗布，肖沐植已經搶先一步，扯下紗布送到欒涑手上。

見我一臉恍惚不在調上的神情，他漫不經心地看了我一眼，「你若是不舒服就先回房吧。哥哥由我來照顧！」

我雙目緊緊盯著盤子里沾著肖子泫鮮血的子彈，「這顆子彈我可以拿走嗎？」

「你要子彈做什麼？哥哥還昏迷不醒，你……」肖沐植氣吼道。

「沐植！」欒涑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說了。而後包紮好肖子泫的傷口，收拾好醫箱放到一邊。「青聆，你出來，我有幾句話要跟你說。」

我看了看依然閉著雙目的肖子泫，跟著欒涑出來。

他在院里的長椅上坐下，嘆了一口氣「本來這些是不該我管的！可是我和沐植在一起了，我覺得我這麼做也是可以的……青聆，你也坐下。」

欒涑看了看我，「你一開始是喜歡林子笑的吧？」

「嗯」我點點頭，不帶猶豫。

「你了解他嗎？比如說你覺得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溫柔？善良？陰險？心計？」

「溫柔，體貼，對我很好。」話已經問到這個份上了，也沒有什麼隱瞞不隱瞞，好不好意思的。

「有多好？為你做過什麼？放棄過什麼？」

「沒有……」

「嗬！看來你並不了解自己一直喜歡的，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青聆，你雖然一直待在泫子身邊，恐怕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吧？……比如說，泫子的胃為什麼會有淺表性胃炎，比如他為什麼臉色總是蒼白……」

「你是想說與我有關係？」我震驚之餘更多的是好奇。

「我不會告訴你的，我早就問過你，你對他究竟抱有怎樣的感情？……如果你不能留在他身邊，就趁這個機會走吧，我保證沒有人會找你麻煩，他也不會打擾到你！」

「為什麼？」我雙目炯炯地看著他，「為什麼要我走？」

「我不希望泫子因為你，一次又一次受傷，以前是生病，現在是昏迷中槍，說不定哪天因為你而丟了命，卻沒有人感激，只覺得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這……不值得。他的人生應該回到正軌，不能被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誤弄。」

「不是這樣的！」明明是我的人生被他誤弄了！我大叫著站起身子，顯然欒涑被我這樣的舉動嚇到了。他睜大雙眼看著我，表情有點不敢相信一向沉默的我會說這樣多的話。

「不是這樣的！他為我做的一切我都記得。我不會忘記的！是這個人將我從無聊的人生里拔起來的。我明白他對付林子笑是因為我，我知道他對雲瑞不友好是因為嫉妒我對雲瑞的好……」

「他放我出國那次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的，他是這世上唯一一個不計回報的對我好的人，我不會離開他的。明明是因為我而受傷了，我不能丟開他不管。有一次他醉酒了，吐的昏天黑地的，我卻沒有管他，自己在屋子裡偷偷地難受……」

「我再也不要有那樣的感覺了。討厭畏縮想做卻不敢做的自己，討厭總被他保護卻什麼都做不了的自己，沒有能力保護他！」

欒涑似乎沒有認真在聽的樣子，視線一直落在我身後的藤蘿花上，可我不在乎他的看法。

好不容易一口氣說完這些，我覺得很無力，心情卻莫名好受了些。

「咳咳！真是感人的表白呢！咳咳……」藤蘿花後突然出現的人，讓我措手不及，獃獃地站在原地。

「傻瓜，我哪裡需要你保護了。」肖子泫在肖沐植的攙扶下蹣跚著走近。

「好好照顧哥哥！」肖沐植第一次用善意的眼神看著我，「哥哥他需要多休息。」

「嗯。」

「傻瓜！」肖子泫摸著我的頭，將我圈進懷裡，「傷口都處理過了嗎？」

「嗯。」我點點頭，就我那點破傷口，壓根算不上傷口。只不過是差了點皮。

「你想不想吃點什麼？」我雙手環住他的腰，「我可以做給你吃的。」

「不用了，我已經吩咐楚叔去弄了。下次吧，就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你做給我吃。嗯？」肖子泫用極其溫柔的聲音在我耳邊說道，「剛才說的想保護我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嗎？嗯？」

「嗯。」 我一陣臉紅，支支吾吾了半天沒說出話來，只是點了點頭。

肖子泫半帶蠱惑地低語，「我想聽你說，想要保護我。」

我環著他腰身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我是爺們，我怕誰，害什麼羞。「我想要保護你。」我低聲道。

我一鼓作氣地說完，卻發現肖子泫對著欒涑和肖沐植道「留下來一起吃飯吧？」

哼！我說這句話要鼓起多大的勇氣啊！他竟然這樣無視！心臟不覺有點慢半拍，怎麼能這樣欺-弄我。

肖子泫轉過頭，笑笑道「不好意思就算了，不逼你了。」

「我……我……」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明明就是你自己沒有聽見。

「不要勉強自己，你吃完飯就早點休息。我先回房間了。」肖子泫笑著抽開我的手，就要走。

「我……我……你等一下……」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我……我……」

「怎麼了？」他反握住我的手，「乖，有什麼事，明天再說，我很累了。」

不行！等到明天一切就沒有意義了。

「我要……我要……」我結結巴巴，就是說不出剛才那句話。

「你想要什麼？」肖子泫含笑地看著我，「你不說話，我就要亂想了。你想要什麼？嗯？」

臉熱的發燙，腦子一熱，不管什麼，閉著眼睛，仰著頭道「我喜歡你！」

「嗬！」肖子泫嗤笑一聲，用手撐開我的眼睛，「一副壯士英勇就義的模樣，喜歡我有那麼可怕嗎？」

「沒……沒有！」人家那是緊張，不好意思，懂不懂？你到底懂不懂啊！

「這是表白嗎？那我接受了，可是人家表白不是都會送禮物嗎？你的禮物呢？」肖子泫故意伸出那隻受傷的手臂，「不用不好意思，我不會介意它值多少錢的！」

什麼嘛！哪裡有這樣為難人的。我悄悄地翻了翻身上的口袋，並沒有發現有什麼東西可以用來做禮物。

「你想要什麼禮物？我可以明天為你準備。」我訕訕道。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自己選擇禮物嗎？」肖子泫一本正經地問道，很難讓人想到什麼不好事情。

算是吧。我要為他準備禮物，當然是他想要的。「嗯。」我認真地點點頭。只要不是太貴的，我應該可以送的起的。

「那好！我現在就要吧。」耳邊語音剛斷，就覺得唇上一熱，沒有任何準備，肖子泫的舌頭輕而易舉地進來了，攫住我的小舌打轉。

似是禁-錮了許久的熱情，這一吻差點沒讓我斷了氣。等他放開的時候，兩人的身體都有了反應。

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感覺心臟瞬間跳快了許多。我的雙手還掛在他的脖子上。四目對視，我的臉更紅了，肖子泫溫柔地看著我。

「去吃飯吧。」

「嗯。」我點點頭，肖子泫將我的雙手從他脖子上拿下，放到唇邊輕輕一吻，「等我傷好了，再算！」

我老鼠似的逃到客廳，抬頭變見肖沐植一臉笑意地看著我。

「哥哥對你真好！這一桌都是你愛吃的。」

「青聆哥哥本來就挑食，當然要多做些他愛吃的。反正這些你們也不討厭。」月淺道。拿起筷子夾了紅燒鯧魚送過來。

「對不起！」我訕訕道，「我不知道會是這樣的。」哪個知道肖子泫發瘋似的弄了一桌清淡的素食，幾乎是沒有肉的。

「每天都有肉，偶爾吃點清淡的也好。何況不是還有魚蝦和牛肉嗎？」欒涑看著我說話，卻是很體貼地為肖沐植加了一筷牛肉，「不是有你最喜歡的牛肉嗎？」

「哥哥真偏心啊！」肖沐植嘟囔道，「我明明還是親弟弟吶！」故意扯了一嗓子，我尷尬地笑笑。

月淺估計是對這樣的場面已經免疫了，邊吃著菜邊看著肖沐植動來動去，一會叫一會怨的。

飯後，月淺自動回房休息，連個再見也沒有。我倒是沒有什麼，肖子泫反而覺得有點不開心。哥哥受傷了，做妹妹的一眼都不來瞧。

「青聆，你說有她這樣做妹妹的嗎？」我都洗完澡準備入睡了，肖子泫還緊抓著這事兒不放。

「她不是看過了嗎？你上樓的時候，她還又問了一遍，我說沒事，她才走的。」

「什麼？」肖子泫有點怨懟地看著我，「你說我沒事？你看看……這傷口……哎呦……疼疼疼……」肖子泫故意朝我伸長胳膊，卻不料碰到了床頭的杯子。「砰砰砰」地碎了一地。

「你沒事吧！」我著急地大步邁過去，輕輕抓起他的手臂查看，「都受傷了還不安寧……你看！」我賭氣似的甩開他的手。看著那已經被血染紅的紗布於心不忍，只好把欒涑叫來重新給他包紮一下。

「再出現這樣的情況，你就不必叫我了，青聆。」欒涑好笑不笑地輕笑起來，「受傷的胳膊不宜使力，你們做事的時候可以換些容易的。」

什麼！我差點吐血。這都什麼跟什麼！「你誤會了，是……」

「嗯，我知道了！」肖子泫打斷我的話，一臉真誠聆聽的乖乖學生樣。

我咬著唇看著這個描黑事實，無中生有的傢伙。

「哥哥，你得感謝我沒有來看你。我也是有原因的。」月淺一本正經地解釋道，「對了，順便和你說一聲，我和上官雲瑞的婚事連門都沒有！聯姻是老頭子的意思，還是你們的意思，我也管不著，但是你們都休想我去！明天，我就搬出去住。誰喜歡上官雲瑞誰就去，總之別想從我身上打主意！」

「你倒是會利用自己的身份！」肖沐植瞥了月淺一眼，半帶責備地看著肖子泫「哥，你也太心急了吧？」

我一臉不解地看著肖子泫，為什麼月淺要與雲瑞通婚？難道他派人去接我的目的並不是因為我要回來看雲瑞，並不是因為擔心我路途中有不便，而是為了……

「……你們都出去吧！」半晌，肖子泫低低開口。

等到屋裡又剩下兩個人的時候，我竟是有點不願與他相處。可是他為了受了槍傷，心裡過意不去。

「你好好休息吧！有事叫我，我就在隔壁。」我轉過頭，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晚安！」我訕訕地走到門前，手摁上門把。

「青聆！」肖子泫的聲音在背後想起，「我說過不會再欺騙你的，你有什麼想知道的，可以說出來。不要藏在心裡……會很累，不是嗎？」

「……」我頓住腳步，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明明是希望他可以坦誠待我，可是真的要刨根問底的時候，我卻軟弱了。

「月淺與上官雲瑞的婚事，是父輩們之間談說的事，不是我的意思，我已經向父親爭取過了。可是他不同意……」

「上官雲瑞受傷大概是高家所為吧，我到現在也不清楚究竟是什麼原因。不是我做的！」

雖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是親耳聽到他說，雲瑞受傷與他沒有關係，我還是感到一陣欣慰。他答應我的，不傷害雲瑞是做到了，不是嗎？只要他做到了，就夠了。

「你還有什麼疑問？」

「……沒有。」我開了門。

「隨時有疑問都可以來問我，以前是我騙了你很多事，但是現在，我會盡我所能把知道的都告訴你，不會讓你再失望了。」

「……謝謝你！」我道。

「那還要走嗎？」肖子泫試探性的問道，一會兒又露出無賴的一面「你洗澡還得在我的房間里呢，而且這就是我們的房間，我受傷了……傷口很疼……睡不著……」

我杵在門口，進退不得。尤其是他那一句，我受傷了。

見我不說話，也不轉身，肖子泫更是恬不知恥地叫起來 「啊啊啊……痛痛痛……青聆，好痛啊……睡不著……睡不著……」

「那等你睡著了我再走。」我慢慢踱到他床邊，看他嬉皮笑臉地望著我。「坐嘛坐嘛！」他一激動又要伸出受傷的胳膊來。

我急忙摁住他要伸出來的手臂，「我坐下了。」

「嘿嘿……」他笑的很開心，踹開被子，一臉沒有不好意思地看著我，「幫我蓋好被子！」

真會玩！我伸手拽過被子替他蓋好。

「我要喝水……」

「嗯。」我點點頭，到客廳倒了一杯水來。他已經自個兒坐起來了。真好，我在心裡嘆了一口氣，總算不用我扶他起來。他也只是傷了右胳膊，其他地方沒有受傷。

我把杯子放到他的左手，他輕輕呡了一口，皺起眉頭，將杯子遞給我。

「怎麼了？」我不安地看著他。

「太燙了，味道怪怪的。」

怎麼會，我可是試過的，明明溫度剛好。見他瞪大雙眼看著我，一臉『這是真的』的意思，我只好將杯子放到嘴邊，喝了一口。

沒有什麼怪味，也不燙。難道他對茶的溫度的高低感與我的不一樣。我喝的剛好的溫度，對他來說有點燙？

「是有點燙……」我笑道。可是再等一會兒就變成冷水了，真的不燙啊！

「就說嘛，沒有怪味嗎？」他一臉好奇地看著我。

「沒……好像是有一點。」既然我們對水燙不燙的溫度感都不一樣，那麼對水的味道的感覺也是不一樣的吧。

「就說嘛，你也覺得怪是不是？」

我無可奈何地笑笑。

「……我嘗嘗你喝的是什麼味道？」肖子泫笑笑。

「這個怎麼……唔……」這個怎麼嘗？我剛想把杯子遞給他，卻被他一把托住後腦勺吻住。

濕滑的小舌輕巧地攫住我的小舌細吮，繞著我的小舌打轉。腦子裡一陣空白，而後臉上一片滾-燙，麻酥酥地感覺瞬間傳遍全身。幾乎無力地要撲倒他，肖子泫輕笑一聲，伸手將我壓在身下。

「砰砰砰……」一陣響，「杯……杯子……」我伸手要抓住什麼。肖子泫的小舌深入地掃了一下我的小舌，身子不自覺地打了一個舒適的激靈。

「不認真！」肖子泫抱怨道，「可是我的手臂受傷了又不能懲罰你……下次一起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