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窗外的天空，我突然打了一個激靈。我今天還有個會議要出席的！

不顧一身酸痛，我掙扎坐起準備落地去找衣服。雙腳剛觸地，臉色一陣青黑，已經努力地不想製造噪音了。可是我那一摔，很成功地把肖子泫剛買回來的那盞金色檯燈給廢了。

「夏先生！」阿策急急過來，將我扶到床上，「您有沒有受傷？」

「沒有。」我迅速用被子將自己裹好。這房間里什麼時候站了這麼個大活人？幸虧肖子泫還知道給我穿睡衣，不然我這一身的青青紫紫還不都被人盡收眼底。

「今天的會議少爺代您去了，您好好休息就可以了。餓的話，可以隨時叫我。」阿策拿來掃把將我打碎的檯燈收入垃圾袋，從從容容地下樓扔掉。

房間里驟然多了一個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我意識到了這個人的存在，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迷迷糊糊間就聽見肖子泫的聲音，「醒過嗎？」

「醒過，想去參加會議，卻摔了一跤，打碎了您剛買回來的金色檯燈。」

「傷了沒有？」肖子泫不悅道，」你怎麼照顧人的？」

「沒有受傷。」

「好了，你下去弄點飯上來。」

腳步聲響起，我翻了個身，還是睜不開眼睛。腦子裡有意識，想睜開眼睛看看，可是眼睛怎麼也睜不開。

「青聆，醒來吃點飯再睡。」肖子泫溫熱的氣息撲在臉上，癢癢的，我伸手擋住臉，悶悶道「眼睛睜不開！我聽得見你說話，可就是睜不開。」

「眼睛怎麼了？」肖子泫緊張地拿開我的手，輕輕觸著，「痛不痛啊？」

「就是睡的睜不開眼睛了……」我著急道，抬腿踹開被子，一下子扯到傷口，沒由來的大叫一聲，不滿意地哼哼起來，感覺眼裡有液體順著眼角而下，我帶著哭腔嘟囔著「都怪你……弄疼我了……哼嗯哼嗯……都怪你……」

「嗬嗬，」貼近耳邊的笑聲，我還沒注意過來究竟怎麼回事，已經被肖子泫連人帶被子抱在懷中，「你這是在對我撒嬌嗎？」

耳朵被咬住，肖子泫放-肆的笑容在我眼前擴大，我分不清楚什麼，對著那張放肆的臉就是一掌拍過去。

一聲鬼叫，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隱約有人捂著臉蹲了下去，而我好像被人抱在懷裡。

「阿策，沒事吧？下去讓阿齊給你看看。」肖子泫道。

抬眼看清肖子泫的臉，我糊裡糊塗地摸了一把，像醉酒調戲人似的「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

「哦。」我閉了眼睛又睜開，看清了窗外的晚光。「肖子泫，我餓……」

我像個小孩子一樣縮在他懷裡，「你看霞光好美，紅紅的，還有別的顏色，像一條綵帶。」

「嗯。的確很美。張嘴……」肖子泫道。

「什麼粥？」我張開嘴巴。

「你最喜歡的，紫薯紅豆黑米粥，我讓人加了點銀耳。」

「嗯。你以後做什麼呢？」

「你想我做什麼？」

「你負責居家做飯，我負責管理公司，哈哈……不準你再幹冒險的事情。」

「嗯。可我若是什麼都不管不做，你跟別的男人跑了怎麼辦？」

「我才不會呢。」我閉著眼睛，張嘴吃飯，「我是個專一的人！」

「那上官雲瑞怎麼說？」

我睜開眼睛，望著頭頂上的那雙眼睛，「雲瑞只是朋友！你不許亂想！」

肖子泫沒有笑，反而很嚴肅地看著我 「林子笑呢？」

終於還是要扯到最關鍵的問題，一直以來，林子笑就是平衡我們兩人關係間的橋樑，現在要拆掉這座橋樑，我們的關係還能不能維持下去？

我躺在他的懷裡，好久，他沒有喂我粥，我也沒有動彈。兩個人就那樣靜靜地聽著彼此的呼吸聲。

到最後一絲霞光也落盡後，我伸手抱住他的腰，「他已經退出了我們的世界了。你怎麼老是提他？」

肖子泫用著一如既往地冷靜的腔調，「我想抱你，青聆。」

「不行！」我果斷拒絕，昨天晚上我那麼慘，哪裡還有能力承受。

「為什麼？」

「太疼了！」

肖子泫一臉黑線，「我的技術有那麼差勁嗎？」

不！是你太熱情了，我承受不住。但是這句話我不敢說。說了的話，指不定他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來。

「嗯，技術差。」我道。

「張嘴……」肖子泫無奈地皺起眉頭，「還是先養好了再說，到時候什麼借口都不管用。」

「呵呵，」我訕笑，背後頓生一股寒意。

事實證明，肖子泫的每一句話都可能變成事實。身體已經好了，今天晚上，我可能真的是在劫難逃。

……

……

他對我好不是因為那百分之五的股權？明明對他們來說，我活在這世上充其量，最大的價值也就是在高家那百分之五的股權了。

如果有人對我說，他對我好，不是為了從我這裡獲得這個最大的利益，那麼我真的是無話可說。

「人為什麼而活？活著想要幹什麼？這是個簡單的問題也是個複雜的問題，可以是每一代人都會探尋的問題，也可以是眾多人不屑一顧的問題。生下來，活下去。為活著本身而活著……我也不知道我這一生究竟要怎麼活下去？但我從你身上看到了活下去的一個原因，守護心底還在乎的那些人。」肖子泫緩緩說道。

「我讓你被白庭抓了，沒有及時救你，當著你的面親吻林子笑，逼你離開他留在我身邊，將我們的事情暴-露在你的親人與朋友面前……我那時的確混賬！很多時候，我以為你會選擇自殺或者想盡一切辦法報復我……但是你沒有，你活在我身邊……所以我知道這樣的你，應該永遠待在我身邊……那樣，我才覺得自己是在為自己活著。」

「原來你真的什麼都知道，都明白。」我道，帶著說不清的恨與抱怨，所以拿我開玩笑。

「不知道肖大少爺接下來想玩些什麼遊戲，填補自己活著的感覺呢？」我笑問。

「結婚。」肖子泫道，「你答應過我的。」

結婚？我在心裡嗤之以鼻。我只當他是說說而已，沒想到他還抓著這事不放了。

「你真要這麼做？」我問。

「你要反悔？」肖子泫看著我。

四目交接，氣氛突然冷了下來。

「我答應你的，不會反悔。」我看著他的雙眼道，「我就問一句，你非結婚不可嗎？」

「和你，我一定要結婚。」肖子泫道。

「好。」我收回目光，忍著情緒問，「什麼時候？」

「明年夏天。」肖子泫道，「青聆，我會好好護著你的。」肖子泫在我耳邊溫柔耳語。

護著我？我是該慶幸你終於要把所有的目光放在我身上了，還是該難過你終究還是不明白我為什麼要走呢？肖子泫，你總是把自己的理解作為正確的意思，究竟什麼時候，你才能明白，不是我非要亂跑，而是你逼得我不能不藏。

如果有那麼一天，我很溫順地待在你身邊，那也不是證明我有多愛你，而是我要走了，想去很遠很遠的地方。

見我不說話，肖子泫又道，「不要不開心，結婚之後，你還和現在一樣，我不會限制你的自由的。」

「是嗎？」我輕聲道。我們之間真的走到這一步了嗎？要用「婚姻」這兩個字來綁著我。肖子泫，兩個男人之間或許真的可以像夫妻一樣生活，可是那絕對不會是我們兩個。

「嗯，我保證。」肖子泫抱著我，「相信我，青聆。」

「好。都聽你的。」我道。心已死，管他還要做什麼。他想要什麼，我就給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