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商殷搖頭失笑，他家清月有幾個人能說得過。

「那我這聲恭喜來得也不晚吧。」含笑的男聲從門外傳來，一身黑衣的冥王竟然跟在孟蕊身後，這倒是位稀客。

「不晚。」婁硯從煙羅的貨架上翻出一罐藥茶，沖了遞給兩人，看向冥王道：「有失遠迎。這裡有些簡陋，就勞煩將就一下了。」

「硯先生哪裡的話，這可是個難得清靜的好地方。」冥王說完一頓，似是有些可惜，道：「若我也能如二位一般避世不出幾日倒好，可惜最近冥界也不太安穩。」

「你有話直說行嗎，一天天拐彎抹角煩不煩。」孟蕊翻個白眼，什麼毛病，就說這傢伙怎麼非得跟過來，還美其名曰我自然得看看你的知交是怎樣的風采，況且這兩位聲名在外，我早有心結交一番，……結果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冥王先是無奈的看一眼拆台絲毫不給面子的下屬，隨後有些抱歉的朝兩人頷了一首，道：「蕊說的不錯，此番前來，的確有事。不過也並非僅是我冥界的禍患，和兩位似乎也有幹系。」

「請講。」婁硯對這位冥王的印象並不多，大都來自於孟蕊，當初征戰之時這位冥王殿下還只是冥界少主，當權的是他叔父，所以沒打過多少交道，但孟蕊喜歡的人，總不至於太差就是。

「是深淵封印的事？」商殷先行猜測，冥界之中和他們有所關聯的，也就這個了。

「正是。」

他們剛到鬼界，一路行來也沒聽見什麼風聲，看來這位冥王將消息封鎖得不錯，只是欒御怎麼這麼快便有了動作？讓他們不禁有些懷疑，神族的帝君大人有給他們安排了什麼後招。

「敢問一句，兩位曾布下的那深淵封印是否是靈力越強，所受到的壓制便越大？」

「不錯。」婁硯點頭承認，若不是這樣，那封印開始出現裂縫時欒御就該焦頭爛額惶惶不安擔心這儀蕭哪日會從深淵出來，又哪日會突然打上九重天，而不是像現在這般，還有心情給他們使絆子。

「那再請問，封印如今損壞的地方，夠何種實力的妖鬼出入？」

「三階之下。」商殷立時脫口而出，但說完面上卻是浮出兩分猶豫，道：「或許會有意外，但按道理說，不會超過五階。」上次那隻曾被他削角失去神智而封入深淵的獨角鬼王雖然失去了極大部分的力量，但殘存的實力的確在四階之上，當初和清月一同結印悄悄留下的薄弱之處面積不大，即便因為時間推移的緣故有所增長，要打開到能放出四階妖鬼的地步也需要數百年，那隻妖獸之所以能出來，還是靠的欒御那群人強行插手。

想到這兒，商殷和婁硯不約而同的有了猜測，商殷看向冥王，問道：「有人動了封印，放出些不該放的？」

「正是。」

「幾階？」婁硯心裡猜測著欒御動手的目的，難道就為了提醒他們，再拖下去這封印便不知能堅持幾天了？若是如此上次他們定下時間時他便該將行程提前，而不是由著他們選個黃道吉日，不知為何總覺得有幾分不安，婁硯垂下眼簾，淺色的瞳中添了些流轉的晦暗。

「九階，如何？」

婁硯與商殷同時一頓，抬眼看向冥王，異口同聲道：「九階？」連那上揚的調子都一模一樣，欒御瘋了？這種級別的也敢下手……，再進一步，就要到當初魔族一個副將的水準，現在的魂歸本位的他們不說不能處理吧，但只要他們晚出手一步，就都可能有新的生靈丟了性命，果然啊，生靈塗炭也是在別家，他神族帝君樂得自在。

看兩人都有些驚訝，冥王唇角微微有些上揚，帶了點似笑非笑的意思，解釋道：「我也不知緣何會如此，說來也怪，不久前神族便因封印破損為由派兵駐在那裡，按理說這封印下的出逃的妖獸不說減少，至少也不該有所增長才是，可這不僅是不減反增，連實力也上了幾個台階，實在是讓人很是疑惑呀。」

「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啊……？」孟蕊一如既往的很會拆台，不屑的看著某人，道：「你再裝。」

冥王被懟的笑意一僵，緩慢轉頭看向某位名義上的下屬，目光簡直恨鐵不成鋼，你個胳膊肘往外拐的。

孟蕊翻個白眼當沒看見，不過卻是補充道：「雖然他說話跟猶抱琵琶半遮面含羞帶怯藏一半露一半差不多，但九階是真的。」

商殷有些好笑的看著兩人相處，清月說的明撕暗秀倒真檢討的很到位，不過婁硯是幾千年裡已經習慣了，看見了也非常自然的選擇忽略，對孟蕊道：「那你不妨將冥王殿下藏的那一半一同於我們說了如何？」

「他自己說。」孟蕊輕推一把冥王的肩，道：「您是上司您來。」

這時候想起我是你上司了……，冥王有點心累，不過話都讓孟蕊添全了，他再想營造點什麼猶抱琵琶半遮面也營造不出什麼美感了，還不如直說來的爽快，於是道：「我不知兩位和神族間有何恩怨，但委實不希望這些紛爭牽扯到鬼界，當初一役，鬼族元氣大傷，至今也未能全然恢復，實在經不起第二場爭鬥了。」

婁硯聽完抬眸，唇邊的淺笑像清風拂過疏柳時帶起的一點弧度，平和是平和，溫柔是溫柔，卻總覺得有那麼點深意，「現在才想脫身，冥王覺不覺得，晚了些。」

「總比完全踏足而不得脫身要早上些時候。」

「說的不錯。」婁硯點頭表示理解，但也「友善」的提醒道：「有時候，入局與不入局，並非自己說了算，若能憑喜好抉擇，我與傾戈又何嘗想管這些吃力不討好的閑事，只是……，冥王殿下，神族的那位帝君，從來就沒有想讓鬼族置身事外的意思，這點從他不問冥界便遣兵而至就可看出，你和我們一樣，從來就沒得選，也不止是您，我敢說，妖仙魔三族，同樣一個都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