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久違的感覺令她避之不及。陷入回憶的恐懼中，她不自主的蜷起身子，將下巴抵在雙膝間。

被她情緒突然的轉變嚇了一跳，北祁愣了愣也不知該從何下手。瞅著她快揪在一起的五官，心裡有那麼一丁點的不放心，思來想去只能試探的用手在她肩頭輕拍兩下：「小姑娘？你沒事吧？」然不見效果。

蘇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全然不知有人在擔心自己。

不過說起來，為什麼那種以前幾乎每天都會經歷的感覺現在卻覺得久違呢？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再被這樣的情緒纏身呢？

感受到身旁有人不斷在騷擾，她機械的轉頭，入眼就是北祁滿臉擔憂的樣子。這一瞬，先前那個困擾她，誤以為沒有答案的問題如撥開雲霧般明了——好像是自從他現身在自己身邊後開始的。

這個觀點暫駐大腦，她便不假思索地掀翻自今天以前在他身上貼上的各種標籤，將他的存在正式歸類於能帶著自己走向幸運或者平凡道路的一方。是的，她需要他，儘管這話在以前的自己聽來是有多麼可笑。

陷入記憶泥塵的思緒已經被拽回來，可那裡留下的是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撫平的傷。暗自安慰自己這都是小事，然後撫平情緒用以平常心來回應他看似稍顯冷淡的關懷：「我沒事，只是想通了一些事而已。」

剛才思緒飄遠時，有團濁氣壓在心上沉得慌，遂長嘆一聲給自己落個輕鬆。

不太明白她剛才都做了些什麼思想鬥爭，只是在她期待的目光下覺得滿不自在。

她在期待什麼？或者是自己做過什麼讓她有所期待的事嗎？她為什麼要這樣看著他？

他挑眉，心情和表情都是說不出的怪異。無視她兀自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頭，於是瞬間氣餒，稍側身在兜里摸索一陣，然後攥著什麼東西拿出來：「要不吃顆糖放鬆放鬆?」

手掌朝上攤開，手心裡躺著一顆裹上粉色半透明糖紙的水果糖。

——

關於今天一整天所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蘇和直到脫了鞋鑽進被窩準備睡覺時都還覺得是場夢。這種不真實的感覺就如同一腳踩在雲朵上，總擔心會不小心一腳踩空。

側身掖好被子，面前觸手可及的床頭櫃上是北祁給她的那顆糖。她不愛吃糖，但不知為什麼會從他手上接了過來。

外面有冷風呼嘯，裡面有電熱毯傍身，舒服得難忍困意，眼睛一眯一眯的。意識里，周公已經在不遠處向她招手，卻被突然出現的「程咬金」阻攔了他倆的相會。

月光下，蘇和與北祁的對視有些尷尬。

數秒過去，北祁突然變得不好意思起來，又是撓頭又是摸鼻子的：「原來你還沒睡啊。」簡單的陳述句讓她的疑問不止停留在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還停留在為什麼要趁著自己睡著出現在這裡。

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像個春卷，磨蹭著坐起來問：「大晚上的你進來幹嘛？」想了想，覺得似乎沒有問到重點，「你怎麼進來的？」

北祁無奈的笑著搖頭，緩步走到她床邊坐下，轉過頭對上她在黑夜裡不明亮的眼睛：「小姑娘啊，你究竟是在質疑我的能力呢？還是在質疑我的能力？」他頓了頓，摸出一顆糖，動作輕緩地撕開包裝放進嘴裡，「好歹我也是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