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和正了正視線，只見他身處在月光的明暗交界處，一雙明亮還隱隱泛著藍的眸子格外吸引眼球。這樣的他，不像神，更像一隻懂得如何蠱惑人心引起騷動的狐狸。

糖紙被他弄得窸窣響，在這安靜的環境下如同置了擴音器。蘇和嗅到空中淡淡的味道，好像是橙子，有種酸酸甜甜的感覺。

「橙子味的糖啊？」她嘟噥著。

北祁很輕的「嗯？」了一聲，儘管聽清楚她說了什麼，但還是忍不住有這樣的條件反射。

蘇和搖頭：「沒什麼。」

兩人以你不言我不語的態度持續了幾分鐘就聽見他嚼碎糖果的聲音，這聲音在黑暗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好像是痛快？

當嘴裡充斥了甜膩，他才滿足的舔了舔嘴角：「小姑娘，其實我覺得你很多時候都比較敏感。」這話一出，有的沒的誤會就悄悄冒出頭，不過很快被他避免了。

「我指的是精神方面。」一看她開始越來越奇怪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他為自己的及時說明感到慶幸。幸好沒有真的鬧出誤會。

糖紙被他拿在手裡反覆揉搓，上面的小印花有些掉在他手上，怎麼扣都扣不掉。他埋頭專註，也不忘繼續說：「就比如我們談及『朋友』這一話題時你所表現出的反應。雖然我不知道你以前發生了什麼，也不想特地去了解發生了什麼，不過倒也能大概想出那麼一兩點。」

現在說到之前的話題上，她沒了那樣誇張的反應。整頓思緒，正襟危坐地靜靜聽他的下文，然而他卻遲遲沒有下文。

許是因為不自在，他又摸出糖來吃。跟剛才不同，這次是軟糖。

「對了，我記得十二月中旬好像是你生日來著。」他頓下，仔細觀察她臉上可能出現的微表情，「你打算去看看你的父母嗎？」

能發現她身體明顯一怔。或許從最開始到現在她都沒有釋然過，也或許中途想過釋然，然而敵不過現實的打擊也就選擇了放棄。

蘇和眼睛一酸，眼眶泛起霧氣，忍住快溢出來的淚水，始終剋制不了聲音中的沙啞：「你怎麼知道我生日在十二月？」開始有點哽咽。

他聽了一笑，像個長輩伸手在她腦袋上輕撫：「別忘了，我可是神。」

這個晚上她註定無眠。儘管在北祁懷裡狠狠哭了一場，儘管向他訴說了以前憋在心裡不敢與其他人傾訴的話，她也還是無法這麼輕鬆的做到釋然，還需要時間的沖洗來慢慢淡忘。

下半夜，北祁把她哄得乖乖躺好蓋上被子，並承諾在她睡著前不會離開。他握住她的手，不斷給她溫暖，也在無言地告訴她，他會一直在她身邊。

可能過了半個小時或者一個小時，他聽見耳邊傳來平穩的呼吸聲，探頭看見她放鬆的姿態，很明顯是進入了夢鄉。小心翼翼鬆開握住她的手，離開房間前還特地幫她掖好被子。

在他離開房間關上門的那一瞬，本該在夢鄉中的蘇和卻睜了眼。她淡淡的望向門、窗戶、天花板，放空大腦，握緊手。手上似乎還殘留著餘溫，那是他握過她手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