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小說: 論陛下被罰跪的日常 作者:燕处 字數:2413 更新時間:2019-10-25 22:11:39
傅臻的確是籌劃了一些行動,就等著李家的小爺們出門。
傅家都是男孩兒,好容易有了個嬌嬌軟軟的妹妹,他且看的眼珠子一般。這般齷鹺的事情教她見了,饒是傅臻一向溫和脾氣好,也忍不得了。
傅臻如何行動此處暫不細表,只說林如海,擔憂女兒因此怏怏不樂,便時常送了她往宮中去,好讓她跟太後說說心裡的小話兒。他雖是親生父親,但女兒家的心裡話卻也是不能聽的。
他踐行諾言,好好兒待在承天殿裡頭陪傅淵。
承天殿的桌案上堆了老高的摺子,傅淵埋頭奮筆疾書,忙碌得頭也沒空抬一下。林如海攥著書倚在他身上,有一頁沒一頁地翻著,金子殷勤地跑進跑出,添茶添水,笑得合不攏嘴。
陛下呀,總算是盼來了好結果,熬出頭嘍。
秋日的風極是清爽,殿前高高的銀杏隨風婆娑,葉子已慢慢染上了溫柔的金黃色,像傍晚餘熱散盡的夕陽,讓人止不住心裡喜歡。
東宮也有一棵銀杏樹,承載了林如海和傅淵的青蔥年少,傅淵繼位時原想挪過來,後來思考再三,重新在承天殿種了一棵。
御案後的長榻極寬敞,上頭設了各式引枕,風吹的太舒服,林如海看著看著就眯起眼睛來,頭一歪滑到引枕上,淺淺睡去。
傅淵偏頭一看,招手喚來金子,把摺子收拾收拾全送東宮去了。自個兒舒舒服服躺了下來,湊過去親了親林如海的額頭,伸手把他摟進懷裡。
「你又把事情推給阿烜做。」林如海迷糊中聽到動靜,低聲指責了一句,便往他懷裡縮了縮。
傅淵只是笑,手輕拍他的後背讓他睡安穩了,又親親他的眼角,閉上眼睡起了覺。
多年前的他何曾想過有今日?又何曾敢想?
他的如海啊,平素溫文爾雅,心下一身桀驁,當真心懷愛意時又是如此安靜乖巧,只哄得傅淵要把命都交到他手下。
他只恨不得日日與如海相伴,隱居在罕無人跡的桃花源里,為他梳頭更衣,陪他散步安寢,直至死去的那一日。
林如海這一睡就是大半日,再睜開眼睛時已是金烏西斜。夕陽斜著撇在地上,溫暖的橘紅襯得整座承天殿充滿了人氣。
傅淵正含笑看著他。
「是不是老了?」林如海借著他的力道坐起來,靠在他的肩膀上,眯了眯還不太清醒的眼睛,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感覺精神頭差了不少。」
「想什麼呢,正當盛年,風華正茂。」傅淵把他往懷裡帶了帶,讓他躺的舒服點,才小心翼翼地開口與他道:「我跟你說一樁事兒,你別生氣。」
「你可千萬別動氣,真生氣了就罰我,」
他這麼認真鄭重地一說,林如海倒奇了。他實在想不出傅淵還有什麼事對不起他,竟讓他第一時間不是撒嬌弄痴求原諒,主動提出要罰,是以連連催促。
「你且說,快。」
「你…記不記得,阿臻和阿烜之間,還有一個孩子。」傅淵鼓起勇氣,終於說了出來。
今日他清夢被擾,突然接到二皇子要進宮覲見皇父的消息,終於想起他還有一個二兒子。
他當年未明心意之時,寵幸過兩個女人。一是太子妃,太子生母,另一個卻是一名宮女,亦產下一子,便是二皇子傅今。
因著傅今生母發現了傅淵對林如海的感情,又肖想著飛上枝頭變鳳凰,很是利用她的發現做了些噁心的事,傅淵一怒之下便她們母子遠遠送走,在洛陽行宮過活。
傳人有長子一人便夠了。傅淵只供他們母子錦衣玉食,傅今幼時倒還接過來看幾回,只不過那孩子已然被生母教歪了,傅淵也就息了讓他幫扶太子的念頭。
說他自私也好無情也罷,厭惡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又是如此的心思不正,傅淵實在不願多費心思在他身上,供他吞金咽玉平安長大便已是盡了責任。
如今許多年不見,他驟然進京,傅淵怕只怕他腦子同他母親一般,給如海添堵,故而事先預防一二。
「二皇子?」林如海很快想了起來,想通了其中關竅:「當年送他去洛陽行宮,並非是因為他八字與皇宮相剋,久居難活?」
若說二皇子,林如海也沒見過幾回,如今努力回想,腦子裡竟一點記憶都沒有。
「自然不是。」傅淵苦笑。什麼和皇宮相剋不過是幌子,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是要斷了傅今登基的可能性:「他的生母是個宮女,懷了傅今後發現了我對你的感情,威脅我要敗壞你名聲,我一氣之下,傅今一出生就送走了。」
他怎麼可能讓定時炸彈留在京城?
也正因為如此,這些年他陸陸續續透過一些行動,透出了他對如海的感情。在如海還呆在江南的日子裡,便整個京都高門心裡都有數,是皇帝痴戀林如海,而並非林如海以貌幸上。
這些東西,理應由他來背負。
「……原來如此。」林如海沉默下來。
傅臻和傅今兩個孩子都是多年前有的,那時他尚不知有今日,如今他們又已成人,再說吃醋什麼的就太假了。只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在這樣多年前,竟就已經發生了這樣的事,而他卻一無所知。
如今驟然得知,心情實在是有點複雜。
「傅今進京,他若是腦子糊塗做些對你不好的事兒,你莫生氣,狠狠地教訓他就是。」傅淵說著,已可憐巴巴地垂了眉眼:「我定會看住他的。」
林如海並不把要進京的二皇子放在心上,亦不在意二皇子如何看他,此刻眉目舒展,輕笑道:「我倒是好奇,二皇子之母怎樣發現了你的心思。」
聞言,傅淵身子一僵,尷尬的空氣瞬間將承天殿定格,彷彿溫暖的陽光都冰冷起來。
這要怎麼說?
說他和太子妃洞房花燭時看到如海的臉,不敢置信不信邪,又寵幸了一個女人,在床上叫了如海的名字?
那一定會死的吧。
這般表現,任誰都知道事情有貓膩了。
林如海眯了眯眼睛,和善地拍了拍傅淵的手:「說吧。」
傅淵心臟跳的飛快,腦子裡搪塞的理由轉過一個又一個,最後無奈的泄了氣,聲音低如蚊吶:「我…在床上叫了你的名字。」說罷又怕林如海更加生氣,壯著膽子不充:「就那一夜,之後再沒有了的。」
「好如海,我可是素了十幾年,你放過我吧。」話未說完,他便黏黏糊糊把林如海摟進懷裡,頭靠在他肩膀上耍賴。
「和別的女人巫山雲雨,竟還敢叫我的名字?」林如海聲音溫和,伸手把傅淵推開,好似全無異常一般:「你好好兒在這裡處理政務,我得了空再來看你。」
也就是說他不能自己去林府了。
傅淵趕緊拉住,聲音飛快地解釋:「我當時初初發覺自己心意,不敢置信,便……」
「我整日想著,你光風霽月的一個人,怎麼受得了這些呢。」傅淵的可憐裝的十分到位,但林如海並不理會他,脫身下了榻,整了整衣衫往外走。
金子忙迎上來殷勤服侍,又送了他出去。
他可是不知道這兩個主子又鬧些什麼彆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