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岌岌可危
小说: 重生之翰林风月 作者:扶风浪笑 字数:2572 更新时间:2019-11-03 02:41:05
周良晦手里一个哆嗦,刀尖一抖便在宋晏清的颈侧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几滴血珠子顺着刀柄的纹路滚到他的手心。
他紧紧拉扯住后者,忙不迭地往人群中退。
距离他们最近的死士立刻围成几圈,密不透风地将他们挡在中间。
被淇奥侯认出声音的郝凤歌从一棵高耸的古树上一跃而下,在知州惊恐的目光中盈盈笑道:“人不少。”
周良晦仓皇四顾,看他只身而来,又摆出一副稍稍地把心放回肚子的模样:“这就是你的帮手?长得像个娘们儿。”
郝凤歌顿时黑了脸。
“便是你这两千余人,也未必能挡得住他。周大人如此讥讽,莫不是生怕自己不会后悔?”宋晏清微微蹙着眉,不知是不是疼的。
周良晦把匕首向下压了压,怒道:“废什么话,你这条小命还在我手里攥着呢!”
实际上要说他不惊慌那是不可能的,虺脊山北接秦岭,绵延十数里,山水幽深,山势险峻,因此他早让两千死士藏匿在各处,身边只带了七八十人把宋晏清捉过来,此刻对方张口就能说出他这儿还剩下多少人,显然对今夜发生的种种是了如指掌了。
而那个长相阴柔的男人在这山中藏着数千人的状况下还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他们身旁,本领可见一斑。
况且他尚未见到淮阳王的身影,越发怀疑他们留有后手,更不敢松懈。
周良晦退后一小步,翻动手掌比划了个进攻的手势,二十人依旧拦在他们身前,余下五十多人猛然提刀冲向郝凤歌。
郝庄主并没有把这些行尸走肉放在眼里,他在为首的几人靠近的一刹那,蓦地挥掌凌空拍出,掌风凌厉无比,犹如无形巨石砸向来人的胸口,顿时让他们惨叫两声,吐血倒地,顿失再战之力。
后头的人仅愣了一瞬,便跨过倒下之人的身体,无所畏惧似的直直攻向郝凤歌。郝凤歌颇为不耐地吐出一口气,他贯来不爱肘撞拳击、掌劈脚踢的招数,便足尖点地,向右侧树干上一踏,借力飞身上了树杈上,衣袂翩跹。
只见他手指间寒星乍现,数道金光浑如张扇而出,几乎是一眨眼的光景,十余名死士甚至都还未近他的身就嘶吼一声捂住脖子摔到地上。
周良晦大惊,踮脚一瞧,尽看见鲜血淋漓的场面:死士们的脖颈处斜斜地插着一枚只有半个巴掌大的金叶子,四四方方,薄如利刃,几乎有半寸扎进肉里,切断了经脉,瞬间就叫他们血如泉涌,只剩出的气,在鬼哭狼嚎般的山谷回风里发出“嗬——”“嗬——”的哑音。
偏郝凤歌嘴角一勾,无情哂道:“今日出门急,剑也落下了,好在口袋里还剩些钱。”
周良晦气得发抖,一声断喝,声嘶力竭道:“全都给我上!杀了他!给老子要了他的贱命!”
郝凤歌冷哼,折下半截树枝充当一柄剑,修长手指一扯便解下宽大的外袍,跃下枝头与众人混战一处。
宋晏清始终拧着眉,深深地看着前方一个个倒下的人,须臾,他忽然身子微动,猝然捏住周良晦的手腕用力地向后一掰。
周良晦吃痛,下意识松了手,刀尖划过宋晏清的耳后掉落下去,插/进泥土里。
宋晏清飞快地捡起来并向左侧闪开,匕首一晃对准周良晦,道:“站住。”
方才周良晦怒下命令,他身旁的所有死士都去对付那个难缠的男人了,谁知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如此狡猾,趁着他心烦意乱,闷声不吭地回击。
他的死士都呆了一瞬间。
郝凤歌可不呆,他一跃而起,残影闪电似的飞入众人中央,等他站定,但见那段细长的树枝已被他折成十几节,尽数没入了四周死士的胸腔。
这些人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便直挺挺地砸到地面上。
转眼间此处只剩下区区两名死士,也全被郝凤歌一手一个地控制住,并从衣摆上扯了两条长布将他们捆住。
周良晦拉住周禄,不断后退,一里地之外还有另一批死士,他本指望他们能来救场,奈何这虺脊山层峦叠嶂,就是走出百米,都能掩盖住人影。而那妖人杀人的速度极快,甚至没太大动静就要叫他折兵损将,估摸着真是危在旦夕了。
“淇奥侯果然是百年世家,根深蒂固,难怪能招揽如此人才。”他面色惨白,强撑着说道。
他握着儿子的手腕,直感到对方不住发着颤。
宋晏清瞥向几乎要瑟瑟发抖的周禄,分神想起这对方也不比他的两个弟弟年长几岁,不由叹声道:“周大人,令郎一无所知,你又何必将他牵扯进来。”
周良晦讥道:“你懂什么!”
宋晏清没当过爹,是不太懂,但他有弟弟,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们像周禄这样懵懂无辜地闯进死局。他站到郝凤歌身旁,自知这是安全的,便收起匕首,道:“这山峦之中,藏着很多人,当然,你不在意他们的生命,可就算他们全都葬送了,你也到不了东梁,进不了皇宫。”
周良晦冷声道:“你以为我只有这些人?那你可太小看我了。”
“你是指江南海东军,还是说淮南阜秦军?”宋晏清见他穷途末路了还不肯放弃,也冷下脸来,“谢家和牧家数日之前便被京城派来的人制住,并交代所有了,你没有发现吗?总跟着淮阳王的那个名叫谢弼的人这几日都不见身影。周良晦,到这个地步谁还愿意陪着你送死。”
“爹……”周禄几乎站不稳,带着哭腔道,“爹爹您这是要干什么呀!造反吗?你是不是疯了呀!”
“闭嘴!”
周良晦狠狠地瞪向他,目眦尽裂道:“你不明白——你怎么明白得了啊……这大越的江山本来就是王爷的!先帝机关用尽,巧取豪夺,才把皇位从王爷手里夺去,没成想自食恶果,他那不孝子同样从兄弟的手中争夺皇位。天道好轮回,我欲将这些东西还归本位,有什么错!”
他口中的“王爷”,是前一代淮阳王,赵庭恩的父亲。
英宗凭什么放着亲生的儿子不管,要把皇位传给一个郡王?郝凤歌眉峰一挑:“呵,明火执仗,义正言辞。”
周良晦恨不得将这个出言不逊的人千刀万剐。
“先帝优柔寡断,筑室道谋,敢问他做了几天明君?他那儿子又成器吗……”他说到这里突然瞟了一眼宋晏清,露出些许在过往藏得很好的鄙夷神色,道,“大君身为一国之主,却终日耽溺于一个男子,又能当成什么好皇帝?我原本以为他是醒悟了,将你远远打发到宣州,原来是想让你做他的耳目,行这些肮脏事。”
宋晏清动了动喉结,只觉得耳后与颈侧凝固了血液的伤痕乍然刺痛。他垂下目光,淡淡地说:“我如何肮脏,与官家无关,不劳你费心。”
郝凤歌倏地搭上他的肩,然后冲着他轻轻地一笑,道:“别听这杂碎胡说八道。”
周良晦哼了一声,道:“你二人今日便是杀了我,也挡不住那些死士。我养了他们二十年,就是为了讨回皇位的那天,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一盘散沙,何堪用?”郝凤歌道。
宋晏清却是神色微变,低声说了句“不好”。
周良晦大笑,把周禄往后方推了一把,道:“淇奥侯果然是聪明人,不过,晚了!”
郝凤歌望向宋晏清:“怎么了?”
宋晏清急道:“快些下山。”
说话间郝凤歌鼻翼微微翕动,蓦地蹙起眉道:“你们还没闻到,山下失火了。……唔,不是走水,是纵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