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衡第一次剩饭，第一次逃课，他漫无目的地骑着自行车在小镇上转。

小镇只有这么大，冬天已经到了，据天气预报这几天将会有寒流。

虞衡骑过每一条熟悉的路，他记得沈央每个跟他开玩笑的细节，也记得沈央每一次对他好。

他去了一趟镇委会，工作人员告诉他，沈央提前来打过招呼了，司鼓还是让虞城来打。

所有人都知道沈央离开了，只有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最后虞衡还是骑到了沈央家门口，大铁门紧闭，也没有吉祥的叫声。他似乎还能想象到，小院子的花草，在一点一点地枯萎下去，就像他此刻的心。

马路对面的篮球场，在那里他还欠着沈央一个要求。

虞衡在铁门外面站了很久，好像只要多等一会儿，沈央就会来开门一般。

直到渐渐起风，虞衡释怀了一般，他把手机拿出来，翻出微信，把沈央拉黑。

没有什么求而不得，只是不愿意放手而已。

何必弥足深陷，不过是年少青春的一抹幻影，每一次错过都是成长。

半年后，虞衡如愿考上市一中。

高中意味着留宿，只有周六日才回家。

这对虞衡来说简直求之不得。

从小镇到市一中要一个小时的车程，入学那天，虞城特意开了辆车，帮虞衡载行李。

市一中的老校区本来在市中心，后来扩建，新校区迁到了市郊。

车从南桥过江，往前一段就到市一中大门，学校隔壁是一个公园，靠着山，绿化非常漂亮。

进了学校，因为入学车流量太大，宿舍楼下没地方停车。

虞城帮忙把行李都先从车上拿下来，然后去找停车库。

宿舍楼前面就是四百米操场，一眼望去能看到主席台，操场边时游泳馆。

虞衡守着行李，看着穿校服的学生从宿舍楼门口穿流而过，陌生的面孔，陌生的环境。

市一中给虞衡的感觉就是，学校很大，学生很多，一个年级有三十三个班，是市里最大的一所中学。

望过去，操场上都是三两成群的学生。

而就在这时，操场跑道的另外一边，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虞衡用力地挥着手。

虞衡不太确定是在跟自己打招呼，那人跑起来，横着跑过操场，一身宽松的校服，大片的阳光倾落在他眼中。

“虞衡！”沈央喊着他的名字，越过人潮朝他而来。

这个场景虞衡在梦里见过。

“沈央？”直到沈央喘着气跑到自己面前，虞衡还是觉得不真实。

“好久不见。”沈央笑着打招呼。

“……”虞衡脸色一沉，他生了沈央半年的气，某人却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你头发变长了。”沈央意外地看着虞衡的头发，不再是寸头，有些蓬松，差不多到眉毛的长度。

头发留起来之后，虞衡整个人的气质柔和下来，他脸颊的肉很软，又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

“你怎么会在这里？”虞衡后知后觉地感到震惊。

“我考上这里呀，你忘了我们约好了的。”沈央忍不住伸手去摸虞衡的头发，比想象中的还要柔软。

虞衡更震惊了，沈央四百分的成绩连市一中的扩招线都过不了，怎么可能考得上。

之前虞衡就听说过，在市一中刚建好的那一年，有个企业家捐赠了全校宿舍的所有空调，学校便破例让他中考只有三百分的儿子入学。

沈央家里是什么条件。

“我帮你。”沈央帮虞衡提起行李。

“……不用。”虞衡还没来得及阻止，沈央已经提着他的行李箱往宿舍楼上走。

虞衡只能提着另外一个箱子，跟在沈央的后面。

还没问沈央怎么知道自己在哪个宿舍，进了宿舍虞衡知道了，因为沈央就住在他的上铺。

“以后你就是睡在我下铺的兄弟。”沈央心情非常愉悦。

虞衡没有说话，床板已经有人帮他先擦干净了，他将箱子打开，把床上用品搬出来。

“来来，我帮你。”说着沈央凑过去便想帮虞衡。

虞衡一用力，把他推到一边。

“耍人很好玩是吗？”虞衡双眸一敛，又是那副冷漠到能把人冻伤的眼神。

“什么？”沈央一时懵住了。

“说走就走，你有把我当兄弟吗？”虞衡自己把席子铺到床上。

“你听我解释。”沈央眉头皱起来，知道虞衡在生之前他离开的气。

“走开。”虞衡生了他半年的气，这时候没一脚踹他脸上就算好了。

要不是舍不得，他真想狠狠踹一脚，个混蛋，还说想当他的兄弟。

“我那时候……”沈央凑上去想继续解释。

“滚。”虞衡随手抓了个鞋子，朝沈央一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