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学的第二天，开始军训一周。

沈央在排头第一个，虞衡就挨着他站在第二个。

军训第一个上午，只练立正和向右看齐。

每次教官喊向右看齐的时候，虞衡都不得不转头，认真仔细地看沈央的脸。

刚开始队伍总是对不齐，虞衡只能一动不动地盯着沈央看。

趁教练转到队尾，沈央小声地问，“好看吗？”

“闭嘴。”虞衡深呼吸。

“去年走之前我去找你了，你睡着了。”沈央一直逮不到机会解释。

“我不听。”虞衡压低声音，有汗水从沈央的额头上往下滑，侧脸弧度几乎完美。

这时教官又转回到了排头。

太阳很大，临近中午的时候跑道已经被烤得几乎起烟了。

操场上一个个整齐的队列，几乎静止了一般，只能偶尔听到教官喊口令的声音。

直到总教官的哨子一声响，队伍瞬间如同被海水冲垮的沙堡一般，向四周散去。

“解散！”

虞衡松了口气，其实站一早上他感觉还好，就是流汗太多了，几乎整个上衣都湿透了。

“先回去洗个澡吧。”沈央把帽子摘下来，额头上全是汗水。

操场离宿舍比较近，他们回到的时候，舍友也都回去了。

一个宿舍住八个人，只有一个浴室，而中午休息只有两个小时，还要去食堂吃饭。

“两个人一起冲凉，大家快一点。”一号铺的舍友李怀提议，他自己先把上衣脱下来，然后拉着他的上铺就进了浴室。

大概是军训带来的紧迫感，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如果浴室大一点，大家都不介意全部人一起冲。

浴室里传出来水声，虞衡莫名地感到紧张。

沈央以为他还在生气，不愿意跟自己一起冲，就主动跟隔壁铺说换一下。

“虞衡，到你们了。”不到五分钟，李怀两人冲完，穿着内裤出来。

“我等下一个。”沈央拍了拍虞衡肩膀。

等下一个？沈央跟另外一个男生一起洗澡？

虞衡心理斗争了十秒，一把抓住沈央的手腕，“我跟你一起。”

“你们两别磨蹭了，等会还要睡午觉。”李怀套上衣服，准备去食堂。

“哦。”沈央跟着虞衡进浴室。

浴室很小，两个人背对背站着，脱衣服都会碰到对方。

“你原谅我了？”沈央毫不介意地脱掉衣服。

“……”虞衡努力地集中注意力，目视前方。

“走之前我给打电话，你都没有接，我还留了礼物让许恬带给你。”沈央打开淋浴的开关，淋浴头的水洒下来，他问，“会不会太凉了？”

虞衡想起来自己的手机丢了一个星期，之后刚重新买回来又把沈央给拉黑了，沈央其实一直在联系他。

“刚好。”虞衡仰头让水从头发上冲下来，顿时一阵清凉的舒爽。

“你不生气了？”沈央转过身，他的头发也都湿透了。

“不生气。”虞衡感受到沈央的靠近，余光能看到沈央修长笔直的双腿，挂着正在滑下的水珠。

虞衡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泼在脸上的冷水让他勉强镇定。

“真的不生气了？”沈央的一只手撑在墙上，在他耳边问，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几厘米。

“我不生气，真的不生气，我原谅你了。”虞衡两眼一闭，只要一动，他的背就会贴到沈央的胸口上。

“洗完澡一起去吃饭？”沈央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哦。”虞衡语气不太开心的样子。

“哦？”沈央学了一下他的语气，又靠近他一点。

“一起吃饭，我想跟你一起吃饭。”虞衡连忙快速地说。

沈央笑得很开心，他松手往后退，两人迅速洗完澡。

一边穿衣服虞衡一边懊悔，但沈央是他自己拉进来的，偷偷瞄到沈央腹肌的时候，虞衡又想，绝对不能让沈央让其他人一起洗。

下午，烈日炎炎，虞衡感觉自己几乎要脱一层皮。

中途原地休息的时候，开始有同学小声地抱怨，天实在太热了，虽然戴着帽子，在阳光下依然几乎睁不开眼。

“教官，我们可以把裤脚挽起来吗？”有大胆的男同学举手向教官提问。

军训只有七天，所以大家都是穿着校服，长裤和短袖，并且统一每人分配一个帽子。

教官考虑了一下，大声问，“其他同学愿意吗？”

“愿意。”几乎所有男同学都立马应。

“所有男同学，把裤脚挽到膝盖的位置。”教官也一样在烈日下，岿然不动地站着。

长裤很闷，虞衡把裤脚卷起来到膝盖的位置，瞬间除去一层裹着小腿的热气，沈央也卷好了，跟旁边的男生一起做出夸张的舒服表情。

“立正。”教官喊了一声。

所有人的脚步声整齐地一跺，瞬间充满力量。

“第三排倒数第二个男生。”教官皱眉拿起地上的花名册，找到人名，“鹿闻，把裤脚卷起来。”

“卷、卷不起来。”在一排整齐地卷起裤脚的男生中，鹿闻很显眼，他微低着头，小声地说。

“旁边的同学，帮一下他。”教官出于好意说。

市一中的校服裤是宽松的直筒裤，有很多学生都喜欢自己把裤腿裁剪改窄，改成紧身裤，但一般都是女生才会改。

鹿闻的校服裤自己改过，因为上衣比较长，他个子不高，宽松的裤子穿上去会显得非常矮。

裤脚很紧，旁边的同学使了劲去帮他扯，也只能扯到小腿的位置。

“不行的。”鹿闻无助地想要抵抗。

这时所有人都在朝着他那边看，议论纷纷。

可以看到鹿闻的小腿已经勒出一条红圈，旁边几个男生还不死心地要帮他继续往上扯。

“走开！我都说了不行！”鹿闻突然爆发地大吼一声，把靠近他的男生一把推开。

鹿闻带着哭腔往后退，自己用力把裤脚又扯回去。

“所有人，把裤脚都放下来。”教官依然站在原地，严肃地说。

“为什么？”马上有人不服地问。

“你们是一个集体！必须整齐！”教官用力地说。

虞衡第一个把自己的裤脚重新放下去，虽然热，但他最讨厌的就是强人所难。

旁边沈央也放下来，他往后看一眼，其他的男生也跟着放下裤脚。

顿时一片哀怨声。

“卷不了就站女生队伍里去啊。”

“祸害了别人自己还哭。”

“死娘炮。”

……

恶意的语言如同诅咒的针，把鹿闻扎成一个木讷的稻草人。

“安静！”教官大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