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新辰涨红了脸，一张嘴张张合合像是有很多话要讲，他的手冰冷得像是冰块，跨上的软柔像是烧红了铁块。

他像是被扒光了扔到了大街上。

只觉得羞耻。

“我知道了...”

余新辰被苏震欺负的时候都没有求饶，直到看见了齐恪，连语气里都带上了哭腔。

“起来。”

齐恪把他的内裤扔到了垃圾桶，又把人抓着站起来，看都不看苏震他们一群人一眼就要往外头走。

苏震皱着眉，一堵墙似的立在齐恪面前：“你这是什么意思？”

齐恪那个时候不那么高，甚至要仰起头来看着苏震，他也精瘦得很，但是他的眼神里看不出来半分对苏震的忌惮。他甚至什么都不说，就这么冷着脸，直勾勾的盯着苏震的眼睛，等着他让开。

“齐恪。你这样不太厚道吧？”

“让开。”

“齐恪！”

“要我再说一遍？”

齐恪抓着余新辰凉凉的小手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出了校门，门卫大爷想说什么的时候看见齐恪就闭了嘴。余新辰总觉得胯下生风，像是风不是迎面吹过来的，而是从地下吹上来的。

“我想回家。”

余新辰的声音又小又闷，还带着好听的哭腔。

“你叫余新辰？”

“我想回家。”

“你不想。”

齐恪死死的锁着他的手，余新辰的肤色本来偏向冷白色的，被他抓出来手铐似的勒痕。

“妈妈会打我的。”

“那你跟我回家，我给你洗衣服。”

“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对谁好。你帮我又是为了什么？也是想像巷子里大叔那样想摸我吗？”分明是这样的恶毒的话，但是余新辰却在笑，他的眼睛像是有什么穿透力，齐恪第一次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看穿了。

“谢谢你。我先回家了。”

余新辰一瘸一拐的，还在颤抖，因为要跳舞练身段的原因，余新辰看起来又瘦又小，像是风再大一点就会带着他一起吹走。

“余新辰！”

齐恪想叫住那个奇怪的男孩子的，但是那个人走得特别快。

神使鬼差的，齐恪跟着余新辰一起回了余新辰的家，余新辰在里面，他就蹲在院子外面听着。

里面的男孩子偶尔会传出来几声破碎的抽泣，然后紧接着就是女人暴跳如雷的叫骂和打砸东西的声音。

齐恪踢了踢路边的石子，石子飞出去老远，最后摇摇晃晃的滚进下水道里。

齐恪头一次觉得谁可怜。

第二天齐恪再见到余新辰的时候他还是一身裙子，低眉顺眼的，看见他也不说话，看见苏震也不说话，就像是昨天被欺负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还是上课的时候悄悄的去厕所。

“喂。”

齐恪出现在余新辰身后的时候，他看见余新辰尿尿都尿到外面去了。

“这么怕我？”

余新辰还是抿着唇不说话，提起裙子就要走。

“喂，你没有爸爸，正好我没有妈妈，你不觉得咱们有缘分吗？以后要是谁欺负你，我就帮你揍回去怎么样？”

齐恪吊儿郎当的，挡着余新辰的退路。那个时候的齐恪也是一个异类，他长得那么有攻击性，鸡毛又喜怒无常，却没有谁敢对他做什么。

“惊讶？”

余新辰点头。

“我就是觉得你好看，话也不多，又可怜。好吧，我就是对你好奇，想和你交朋友。”

说到底还是十三四岁的孩子。

“没什么好好奇的。”余新辰逃似的，他的头发也有些长了，跑起来的时候晃眼一看还真的有那么几分像是女孩子。

“可是我齐恪喜欢的人啊事儿啊，还没有什么跑掉的。”

齐恪声音其实也不大，余新辰却站住了，转头盯着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无语。

余新辰一步一步的走回来，不知道这个小家伙哪里来的力气，拉着齐恪往厕所走。然后重重的把门锁上开始一件一件的脱衣服，今天他穿的是雪纺的披肩和连衣裙。他把披肩随意的搭在墙上，开始摸索着解开自己身后的束腰。

男孩子的骨头像是嶙峋的怪石，在平滑的脊背上格外的突出。还有一条又一条的，骇人的鞭子打出来血痕。

这么冷的天气，他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

“你干什么？”齐恪把墙上的披肩拿下来披在余新辰的身上，手只是不小心轻轻地碰到了他一点点红肿的皮肉就听见那个故作平静的男孩子发出来一声闷哼，连尾音都没有哼出来又被他自己咽了回去。

“衣服穿好，我带你去诊所。”

余新辰没动。

齐恪被他气笑了：“我就是别有所图好了吧？你成绩好，正好我不想留在这所城市，你帮我，我帮你，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余新辰梗着脖子站了好一会儿，最后妥协似的点了点头，小尾巴似的跟在齐恪后面走。

他们到小诊所的时候那个医生看见齐恪就是一副：“老子就知道你来准没好事”的神情。

“这么好看一个小姑娘你他妈的也下的去手。”

医生大概是三十几岁的样子，痞子气十足，一点也不像那些凶巴巴冰冰冷冷的医生。

“我是男孩子...”

余新辰的声音很小，但是医生还是听清楚了，然后他看见医生尴尬的笑了笑，余新辰以为他会嘲讽说什么变态的时候，医生一下子凑了过来：“你可以给我讲讲你的衣服哪里买的吗？我男朋友也喜欢这些。”

余新辰像是被什么在原地劈了一样。

一张嘴张张合合的都不知道先说什么。

齐恪看见他懵掉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你少扯，人家还肿着呢。”

“脱了衣服给我看看？”

“不，不了吧。”余新辰皱着眉头，不知道是觉得害怕还是别的什么。

“害怕什么啊？我还不敢对小朋友做什么，我可是有家室的人好不好。”医生满口跑火车的倒是叫余新辰慢慢的放松下来。

余新辰绷着后背，一条一条的印子有新有旧，看起来实在是有点触目惊心。

“趴下来趴下来。真是的，别告诉我是你干的啊。”前面半句话是对余新辰说的，后面半句话是问的齐恪。

“是我妈妈打的。不关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