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推搡起来的时候气力可一点不小，余新辰被他一推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大家都不清楚状况也都没敢上前去劝架什么的。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两个大人身上，直到余新辰头上摇摇晃晃的药酒瓶子砸下来发出来砰的声音才叫所有人反应过来。

“新辰！”

女人尖叫的声音都破了音。

真的很戏剧化，很突然。

但是唯一的好运大概是药酒瓶子足够的满，放得也不算是太高，也不至于要酒瓶子整个碎裂，玻璃碎片砸进人的脑袋里。

“宝贝！宝贝，天呐，你们，你们.....”

头很快的就出了血，像是扎了一袋血包似的，还高高的肿着。

“都是你们故意的！齐恪你这种没妈教养的孩子就是混！”

余新辰没哭，倒是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搽在他身上。像是受伤了的是他，不是余新辰。

血留下来，滴进眼睛里。余新辰张嘴想说话的，但是女人哭闹的声音太大了，没有人听见这个姑娘似的男孩子在说什么。

除了齐恪。

女人和男人扭打起来，没有人管这个人的死活。看戏的人也没谁会管一个配角的死活。

“齐恪，我好痛啊。”

余新辰抓着齐恪的手，往自己的头顶放。他还是不哭，血流进眼睛又流出来，迷了眼。他又用手搽了搽，一手的红色。但是余新辰没来由的觉得有些妖艳。

齐恪抿着唇，像是虔诚的礼佛者，他吻了吻余新辰的额头。轻轻地把人抱起来，但是齐恪也就高了余新辰一个拳头那么高而已，就算是余新辰再轻，他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罢了。

“吹一吹，痛痛飞走啦。”

齐恪其实不太敢动他，他见过别人流这么多血的时候，没过多久人就盖上了白布。

他害怕极了。

“齐恪，你放下来！”

女人像是闻见了味儿似的，又开始抓着齐恪的胳膊哭嚎。

齐恪父亲把女人拉开，抱着小小的男孩子放在病床上，把所有看热闹的人都推搡出去。120来得很快，但是那个时候余新辰已经失去意识了，小人儿闭着眼睛的时候像是睡着了似的，小嘴儿嘟着，像是下一刻就会说梦话一样。

“齐家国，咱们没完。”

齐家国是齐恪爸爸的名字。

女人红着眼眶，不知道是委屈还是说真的心疼自己的孩子。

“爸爸，我....”

齐恪那个时候还没有那么叛逆，还没有真正的和齐家国发生矛盾。

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手术室。

看见齐家国的时候他难得的害怕。

“啪——”

四十好几的男人扇起耳光来的时候下足了力气，扇得整个孩子直啦啦的跪了下去。

“你没事儿为什么要去招惹那个不男不女的东西？”

齐家国冷着脸，人还在里面躺着，外面的人说他不男不女。齐恪没来由的觉得气愤。

他很少有这样的情绪。但是偏偏因为里面躺着的人儿，头一次想顶撞自己的父亲。

“我喜欢。”

“啪——”

又是一巴掌。

其实齐家国很少在外面动手。他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不在外面打孩子，是给孩子留面子也是给自己留面子。

但是齐家国这一次真的是生气了，他就是大男子主义惯了，见不得也听不得别人不顺着他的意走，更别说还是在外面驳他的面子。

其实齐恪也不知道这些虚无缥缈的面子究竟有什么用。

“你再说一遍你喜欢什么？”

齐家国怒目圆睁，手还高高的举着，像是齐恪给不出合适的解释就要再给他一巴掌。

“我说我喜欢余新辰，也不是他给我带来的麻烦。是他妈泼皮无赖...”

话还没有说完就又是一巴掌，火辣辣的，像是被什么烧红了的铁钳子烫了一下似的。

齐恪瞪着齐家国，嘴角渗出来血污，他也不擦，就这么直愣愣的怒视着齐家国。

“我这么教你尊重长辈的吗？”

齐家国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是这个时候的医院人也不多，一句话说出来竟然还有回音。

这个楼层的护士全都盯着齐家国，生怕他再朝齐恪脸上挥一巴掌。

人小孩的小脸又肿又透着血丝。

“去给余新辰妈妈道歉。”

“凭什么？是他先说的没妈的。”

“我也打过她了。”

“那是他活该。”齐恪梗着脖子。

“你要是不招惹余新辰，会有这一档子破事吗？”

齐恪梗着脖子没说话，嘴巴还在流血，齐家国到也知道自家儿子的秉性，在大厅交了余新辰的医药费和自家儿子的医药费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没有多说的话，也没有道歉。

但是好巧不巧的，齐恪处理伤口的护士站就在余新辰吊水的病房的隔壁。

余新辰妈妈过来换药的时候看见他的时候脸都气变形了：“你你你，你还想干什么！是不是你动手砸的！”

齐恪正要说话的时候他们听见隔壁余新辰躺着的病房传来砰的巨大声响。

“新辰！”

女人急冲冲的又折回去，齐恪也想赶过去的，但是刚到门口就被余新辰房间的护士姐姐把他抓住回了护士站，冲着他摇头：“别去撞枪口。那个小朋友故意整出来的声响，就是怕你被他妈妈为难。”

齐恪愣住了，他一直觉得余新辰是个傻傻懵懵的榆木脑袋。

“快回去坐好。”

护士姐姐把他抓着，手脚也不轻柔，像是直接把药往他脸上糊。

“姐姐轻点。”

“你也知道疼，你打那个小男孩子的时候想没想过人家？”

“我没有打他。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齐恪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这么觉得，直到在余新辰的妈妈半下午的时候回一趟家悄悄咪咪的才溜了进去。

余新辰看见他的时候，余新辰的手里还捧着一本语文书在背。看见齐恪来了的时候往他后面的门口伸脖子望了望，然后招呼着男孩子进来把门一起带上。

“我生怕我妈妈在后面等着给你一下子。”余新辰手被上还扎着针，小手本来就白白嫩嫩的，像是小奶糕似的。然后像是仓鼠一样把偷偷藏起来的零食都捧到齐恪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