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大校门外是一条长长的生活街。

路是单行道，两侧是小吃店和杂货店，路尾接通大路，左转角处是一间便利超商。

他们就坐在宵夜店里。

闻着油烟味，听着店里其他大学生的喧哗声，华凡旸和坐在他对面的白与泉同样沉默。

这个展开太超过。

他万万没想到多了一个跟屁虫，更没想到这个跟屁虫就是被他摆了一道的白与泉。

华凡旸脸上依旧是那抹微笑。

朱唇微扬，唇边笑意似有若无，让人永远猜不透他的想法。

其实他心里有点发虚。

很想叫那个送单送到站在结帐处跟阿姨閒聊的莫晔快回来。他刚想动，就听白与泉道：“让我叫你一声学长的底气呢？”语气带笑，然冰冷。

华凡旸笑意不减，“知道森林法则吗？”

白与泉抬眼冷看他。

“兔子不应该怪狐狸太狡猾，要怪就怪自己不够谨慎。”华凡旸轻声道：“这么说你懂吗？”

莫晔回来了。

踩着兔子般的步伐，蹦蹦跳跳地回来了。

华凡旸真不怀疑小学妹没回来，白与泉会手撕他。

好奇怪。

华凡旸半杵下巴，给莫晔一记灿烂微笑。

平常自己是很温和待人的，怎么一碰上这姓白的，特别想虐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头顶上的恶魔小角。

莫晔坐在两人中间感觉气氛有点微妙。

她先是看了看华凡旸，再看了看白与泉，黑溜溜的眼珠滴溜一圈。她小心翼翼开口：“学长们刚刚是在……”

阿姨送上两份蛋饼、一份萝卜糕，三杯红茶。

两位学长极有默契地端起啜了一口。

“为我吵架吗？”

“咳咳咳咳咳咳……”

莫晔赶紧从背包裡拿出面纸，递给学长一人一张。两人同时道谢，同样拿手背掩住嘴忍不住地咳。

动作还出奇的一致。

华凡旸先待不住了，他收拾道：“抱歉，我明天早上还有课。”

莫晔问：“什么课？”

“微积分。”

“学长微积分被当掉了吗？”莫晔天真的问。

华凡旸失笑，在白与泉的杀人目光下伸手摸了摸莫晔的头。“我是助教。”

2

“你不在名单裡。”华凡旸道。

白与泉坐在位子上仰头看着他，“修过不能来旁听？”

“……”

华凡旸没说什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推推眼镜转身就走。与此同时，教授进来了。

莫晔边盯着教授，边偷偷往后靠，低声问：“学长过了吗？”

“嗯。”

莫晔的脸忽然充满困惑。

“嗯？可是大五和大四学长说学长是学渣，每次都六十分过。”她转过头来，“学长不是每年都会来上课吗？”

那是帮妳被当的大四跑点名。

白与泉很无奈，“重修的话，我会在名单裡。”

“死当就不会了。”她道。

“……”白与泉这辈子从来没这么无言以对过。

教授拿着粉笔嚓嚓地写起来，讲解的语速慢得极有念经的既视感，台下好几个新生已处在神游边缘，高年级直接灵魂出窍。莫晔课上得认真，全神关注在教授光溜溜的头顶，看着日光灯照在头皮上的反光一晃一亮。

看得两眼发直。

她的目光随着教授下臺，忽然她听到一个名字。

“白与泉。”字正腔圆，从华凡旸口中说出。

她愣了愣随即转身，白与泉应声站起，慢慢地走到讲台上，莫晔才发现教授在黑板上留了道题。

华凡旸啪一声阖上点名簿。

他根本没有看。

按理说这种试炼场点个大一新生上臺，解不出来也没什么好丢脸，华凡旸作为助教还会搭救一把。但他就是不，偏偏要点个根本没在名簿上的人，还往后撤一大脚，嘴角噙笑的看戏。

白与泉拿起粉笔开始写。

从教室后头走到前面，短短一段路这道题该什么模样他脑裡已有画面。

笔起笔落不过一分钟。

字是潦草了些，可答案写得工整清楚。白与泉转身下臺那刻扫了华凡旸一眼，没有表情。

莫晔以崇拜眼光闪亮了白与泉一路。

助教讲什么她根本没听进去。只听得一声下课，大一新生们全涌向讲桌登记买课本，莫晔连忙站起身，被白与泉按住头顶坐了回去。白与泉把课本给她。“里面有笔记，记得看。”说完，拿起背包潇洒离去。

无数迷妹目光在白与泉离开教室后，转到莫晔身上变成杀人光束。

莫晔浑然不觉，抱着书本快乐离去。

华凡旸叫住她，“小晔学妹。”

莫晔回头，“学长我有课本了。”

“……”

华凡旸还是坚定地朝她招手，“课内容还听得懂吗？”

“还、还可以！”她有点紧张，以为自己上课恍神被抓包了。没想到华凡旸隻是拍拍她的头道：“下礼拜二开始课辅，如果妳需要加强辅导，我可以和妳一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