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新辰那天一整天都没有再回家，背着他的小书包漫无目的的到处乱走。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没有地方去。

风吹起来像是夹了刀子似的。

“阿嚏——”

本来中午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的，天一黑了就降到了几度，要是种西瓜铁定甜——昼夜温差这么大。

“哟，新辰还不回家呢。”

一个镇子里其实都是认识的人，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像是变了味的鳜鱼，不一会儿就传开了。

“是在找齐恪吗？”店里的孩子看着他就开始胡乱吹口哨，“你的小男朋友在家里被他爸爸打呢哈哈哈。”

余新辰皱了皱眉，抿着唇没说话，本来打算回家的脚步瞬间就转变了方向。

要是遇到大人，就说是给齐恪送书的。

嗯。

余新辰把齐恪的书拿出来，一路上全在为自己做心理建设。

他还没来得及上楼就看见齐恪嘴角沾着血，黑着脸的站在门口。紧接着就是楼上男人的怒吼：“齐恪你他妈的有种。”

“你可以喜欢男人，凭什么我不行！你不就是这样和妈妈离婚的吗！”齐恪猛地甩上门，本来打算像往常那样找个工厂凑合一晚上的，然乎楼下站着的余新辰叫他的大脑彻底当机了。

“你...你怎么在这里....”

再怎么没脸没皮，做不过也是个十几岁的男孩子。这就像是一边口嗨一边又被正主听了去。

“我来看看你。”余新辰拉了拉齐恪的手，“我有药，可以抹开这些淤青和血丝...”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齐恪甩开了手，余新辰也不知道为什么齐恪会突然那么生气。

“你也是来说我恶心的吗？”

齐恪其实也说不上来那个时候的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生气，或许是自己那个时候浅薄的虚荣心，也可能是除了余新辰，他甚至没有人可以发脾气。

“我不是...”

余新辰比齐恪矮很多，被齐恪一下子欺上身来还真的像是被欺负的小姑娘似的。

“那你来干什么？谁让你来的？你放心，我知道你害怕了。我不会缠着你了。”

齐恪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我真不是这个意思...”余新辰也急了，但是他也没敢对齐恪说喜欢两个字。那个时候别说两个男孩子，就算是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耍朋友都是叫人觉得伤风败俗的。

余新辰不敢说，齐恪也不敢问。

——

“余新辰。我喜欢你。从小时候到现在。”

天上是闪闪的星，眼前人是心上人。

余新辰没来由的抿着唇笑起来，像是忍了很久的笑意终于可以在这个时候展现出来。

“说句话啊新辰。你这样我怪心惊胆战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北京？”

“我挨着市里的重点高中一所一所的区找老师问的。”

齐恪还有话要讲的，但是桓季宏就差提着厨房的菜刀上来请人了。

“齐恪你是在上面性骚扰新辰吗？”

余新辰笑够了直接迎着齐恪的脸上亲了一嘴，嘴里还有烟味，但是齐恪只觉得像是醉了一样。

“下手这么快？”桓季宏看着匆匆下楼的余新辰开始对着齐恪挤眉弄眼，“是齐恪成功的还是齐思余成功的啊？”

“可不是风度翩翩的学霸齐恪吗。”

齐恪从桓季宏口袋里抽出来一包烟想要点火抽的但是又顾忌着什么似的，又把烟灭了。

“终于学乖了不抽了？”

“可不是吗，还想多活几年呢。”齐恪也笑，冬天的风吹进他的衣领，打了一个寒战，“我下去了。追妻路漫漫呢。”

天台下去酒吧的楼梯有三则楼梯，他走到一半就开始疯狂咳嗽起来，本来就生得高的男孩子蹲在角落捂着嘴巴隐忍又难受的模样更叫人觉得难过。

“吃药了吗？”

“吃屁。这不是赶过来的吗。”齐恪把身后的桓季宏推开，“你先下去看着店呗。我缓一会儿就不咳了。”

“咳咳咳，肺都给你咳成马蜂窝。”

桓季宏又担心又无能为力。最后还是下去了，他大概也知道齐恪是不想让余新辰知道。这个男人表面上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其实内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男子主义，像是别人的关心会叫他少块肉似的。

余新辰后来又搬家了。

他妈妈甚至为了让余新辰再也见不到齐恪，为余新辰办了转学。

这个小镇子再没有听到过关于他们的传闻，余新辰是不是转学之后还受欺负，是不是还有一群熊孩子跟在他身后骂他变态，齐恪都无从得知。

日记本上还写着：

我今天认识了一个干干净净的像是个小白兔的男孩子。他好像不认识我了，但是我还记他，要不是他我那天一定会被爸爸打去医生哪里。

说不怕疼都是假的。要是按照武侠小说里的说发，那个小白兔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他们在厕所里欺负小白兔，他穿着裙子也好看。其实一点也不像那些叽叽喳喳又矫情的娘们。他比以前长高了好多，一张脸也很英气。

我觉得我喜欢他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病。因为他们都在谈论女孩子，但是我不喜欢女孩子。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日记本到了余新辰妈妈手里，我讨厌那个女人。我觉得她就是那拿新辰当作她圆梦的工具。

今天我在是重点高中看见了一个很像新辰的男孩子。但是我没敢上去，我怕他不记得我了。

我今天区偷偷去打听了那个男孩子的名字，就叫余新辰。他们说这个人很孤僻，但是成绩特别好。可是新辰分明不是个孤僻的人，他很温柔。

我想好好学习了，我不想在这个地方了。我要离开这里。

题好难，我想新辰那个罗里吧嗦的小白兔了。

今天被爸爸打了，他说我喂不熟的狗。他说我不是他亲生的，但是我知道他就是想摆脱我这个拖油瓶好和那个叔叔在一起。其实那个叔叔看起来也挺温柔的，但是我就是不喜欢他，可能是因为他和我爸爸在一起了吧。

今天帮新辰捡回来他的东西的时候被苏震推下了江里。但是我把他腿打折了。

我还以为我会死。

今天听医生大叔说我的肋骨断了，扎进了肺里，以后可能会留下病根。但是没所谓了，不会死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