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渚！”

沧桑粗粝的声音穿透树林，率先追上了御剑急飞的宋北渚。

宋北渚没回头，掉着眼泪，加快了速度：“别跟着我！别跟着我！我求你了！”

“为师担心你！你慢一些！”周枫狸想要努力追上自家徒弟，却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疯了吧？宋北渚。

南渡……南渡……

你告诉我不要走，再回去看一眼宋府是什么意思？你让我知道真相干什么？你是不是……是不是想看我哭得像个神经病一样，再扑进你怀里找你安慰？你呢？你又是什么视角来看我？！

你果然……果然还是背叛我！欺骗我！拿我当傻子！

“啊……啊——！”

宋北渚捂着心口，想要把那奇怪的闷痛感塞回去，可刚刚师父在耳边低低叙述的话语又钻进了耳朵里——

“当年我带你上山后，我又折回去想要弄清楚你父母为何如此待你，可尚未到你家门口，远远便瞧见南渡在你家门前又哭又笑，我那时还未靠近，便闻到了极强的妖气，正当我犹豫不决时，南渡突然转过头来看我，他裸着上半身，眼球都要掉出来了，旁边跟着一只青猫……我当时探到他的妖气是山鬼……”

“我便不敢上前，只是躲在了村子里，决定等他走了我再去看，过了好些天，他走了，我溜进你家院子，里面分成几处在烧，越过火光，能望见他们的脸死不瞑目的脸……”

“啊啊啊啊啊！”

宋北渚的衣袖被呱住，衣襟被勾开，乱糟糟好似一条疯狗。他握着的胸口慢慢渗出花瓣来，血色黑色一并往外流。

他要死了。

头晕目眩，心如刀割。

他是相信南渡的。但他更相信他师父。养他十八九年的人，他没义务也没理由不去相信他。

“南渡——！”

野兽一般的咆哮，越过清冷的树林，跃进南渡所在的地界。

南渡猛地一怔，睁着那双无措的眼睛四周看了看，嘴边的鲜血掉在雪白如月的手指上，再掉下去，沿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人脏乱的衣服里往里钻。

“南渡……”蒋余舟已经真真只吊着一口气了，他看着南渡啃掉他的肋骨，将他的心脏周围开了缝，随时要剜了他的心。他惨着脸，竟还在苦苦奢望南渡放过他，“放过我好不好……我错了……我错了……你打我一顿消消气……不要吃我……求求你……不要吃我……”

“你做梦！蒋余舟你做梦！你做梦！我这一生走来，顺风顺水过几天……上天不让我活，你不让我活，我知道……我知道……”

南渡本就红透的眼眶滴出血来，“小道士……小道士很快也不会让我活了……”

他要杀他……要杀他，他都是心甘情愿的。自己是恶鬼，他是正派，本就……本就势不两立。

“主人——！”阿落惨叫着，伏在地上变回青虎模样，不停抽搐，“若是蒋余舟死了，阿落……阿落也会死……”

阿佛也猛然想起来，冲着南渡叫了起来。

哀求南渡救救阿落。

“不……阿落你不能这般对我……南渡，南渡……你放过我，放过我阿落就不会死了，放过我！”蒋余舟失声惨叫，却只能看着南渡越来越狠厉的眸子变得更加妖艳。

“怎么会让你死呢……阿落……当年是我糊涂！是我愚蠢！我这就毁了当年的契约！”

南渡唤出青鞭，血眸一睁，青鞭应声钻进蒋余舟胸口，将那颗血红的心脏吊了出来，一根小小的倒刺慢慢扣进心脏深处，把那层薄薄的泛着金光的纸片拿出来放进南渡手里，乖乖蜷了回去。

南渡一握手，那纸片化作金光消散了，阿落身上如万蚁啃噬的疼痛立马消失不见。

跳动的心脏不跳了。

吊在空中无了生机。

“要不是阿落……我定要让被你凌迟至死！”

南渡一口吞下那心脏，血色的眸子涌出更多的血泪来。

银发血瞳獠牙。

今后怎么活。

“南渡……南渡啊！”

凄惨不可置信的喊叫，让南渡僵在原地回头不得。

报应来了。

再也摸不到他了。

再也——爱不得，也无人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