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尉肖河不再像刚出门时一般兴致缺缺，渠荷暗喜自己那些调节气氛的小伎俩成功达到目的。

她眉飞色舞地对着尉肖河讲道：“有一日，在这座石桥上，又发生了马车相撞的事故，明显是其中一方的马儿受惊撞向另一方，责任全在肇事者。当受害人惊魂未定从翻倒的马车中爬出来后，打算为自己讨个公道时，才发现对方竟然是太子爷。受害人虽然有损失也负了伤却不敢言语，反倒是上去作揖道歉，生生咽下这个哑巴亏。”

“又是太子。”玉衍小声嘟囔一句，去看尉肖河的脸色。

尉肖河对太傅一职虽有执念，但太子在他心中是无足轻重的一位。渠荷的话他也只当成故事听，眉眼中尽是漠然。

“就是太子呀。”渠荷这才发觉，自己又一次提起那位招人烦的太子：“所以后来马车皆不敢在桥上驾驶。那些人都心有余悸，今日是他人冲撞了太子，说不定明日就是自己冲撞了哪位皇子。”

渠荷说罢，尉肖河抬起眉眼朝湖中望去，突然微微感叹道：“这湖中，冬日景色甚是萧索。”

两个小丫鬟同他一齐望去。

炽白的日挂在灰蒙的天上，阳光微弱，像是被寒风吹散在空气中。即便是这样的天气，也好过前几日。湖水因为结了层薄冰还未融化，遇风也纹丝不动，死沉的寂静缠绕住这片湖水。

“石桥行人，原本应该是一副闲适的景象。现在，实在萧条。”尉肖河少有得话多起来，将心中的万般感慨说出：“这两年夏季遇上旱灾，冬日又寒得刺骨大雪不断，现在又遇上春晚来……想不萧条都难呀。”

那座繁华光鲜的三层楼阁就立在石桥的末端，在凛凛的风中飞檐上的铜铃翻舞，声音清脆短促。这一切都和它身后死寂的湖水形成鲜明对比，居水楼就像是立在荒野之上的一座海市蜃楼，让人逃避现实带来短暂的欢愉。

旱灾、大雪、春迟，所有的一切都和这位深居府院中的大少爷毫无关系。可尉肖河毕竟读了这么多圣贤书，打小学的就是治国安民。这三个词加起来，他最先想到的就是百姓。

尉肖河突然想起，问渠荷：“我前几日听你说，城外聚集了许多逃荒的百姓？”

渠荷了解自家少爷的脾性，知道他是体恤百姓，安慰他道：“少爷不用担心，圣上已经下令开仓放粮救济百姓。等春季来了，一切都会好转的。”

“这就好。等过几日我问过父亲，是否可以出城施粥。”尉肖河嘴上说着放心，接着却又深深叹口气。

玉衍扶住他说：“少爷，今日既然已经打算来听书，就不要再想这些劳心事了。”

尉肖河只感觉一阵疲倦感随着寒风一起袭来，可能真是自己太过杞人忧天：“那便不想了。”

他抬头望向近在眼前的居水楼，已经能隐隐听到楼中传出的热闹叫好声。居水楼中的花天锦地，只能让此刻的尉肖河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