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我不与你斗！你听不懂是不是？！你也欺负我愚蠢，也要如此纠缠不休！”

宋北渚甩开拂尘，拂尘直直伸长，钻穿柳长知拐杖。

“宋北渚！你清醒些！莫要被心里的仇恨蒙蔽了眼！我知你心善，你恨谁杀谁就好了，为何要连累那么多的无辜百姓！你杀我，你杀我好不好！”

柳长知跪了下去，一贯冷眼变作红眼，瘸了的腿再次重重砸下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站起来。

“我杀谁——管你何事？你这瘸子！”

“啊！”

宋北渚踩在柳长知的膝盖上，红着眼，死死往下压，好似将仇恨压在脚下，咬牙切齿，“你是大侠，是好人，我宋北渚如今什么人，你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他说得有些太激动，眼泪也被逼了出来，声音突然一顿又恶狠狠响起，“你知道怎样折磨你吗？怎样折磨我自己吗？其实都一样，都一样！看啊，你看啊，你去看我杀的人，他们有多惨，在失去南渡之前，我就有多傻去对他们！”

“可你不该杀他们！他们又无错！没人伤害过你的南渡啊，他们都没动过手啊！甚至……他们连南渡是谁，你是谁，他们都不清楚啊！就这么死得不明不白，你宋北渚……过意得去吗？！”

“所以我在折磨我自己，在诛我的心。”宋北渚说着，用手使劲戳着自己冒着血的窟窿，“我要是不杀人，脑袋里心里全是南渡，全是他！除了想他，我看见的只有被火烧得面目全非的家人……他清平道观假惺惺守护的太平，我要撕碎嚼烂，我要揭开他们伪善的丑恶嘴脸！”

“你滚吧……我不杀你，你不要管我干什么，你管好你自己的狗命就万事大吉。还有，除非南渡活着，要是他死了，那你们全都不要活了，我做这天下最大的魔头，去爱曾满身是伤的妖，去拉天下人，一起殉葬！如此……如此我便开心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柳长知的下巴被碎石磨破，但他仍是梗着脖子，血和泥土石子混在一起，黏糊糊。他僵硬地抬着眼，去望着浑身煞气的宋北渚离开。

天真善良的人心中的善，若是化作恨，必是叫人要剜心彻骨般的折磨。

*

“让你去杀了宋北渚——你为何还不去！”

周枫狸狠狠劈了躲在暗处的陈君涯一掌，陈君涯敏捷避开，冷笑着摸着被划开的衣袖：“怎么？这么急切把我支走，你是要一个人独吞仙丹吗？你可别忘了，捉山鬼，我可出了不少力，该我得的，你一分也不能少！何况宋北渚这么弱，你怕他翻天不成？！”

周枫狸斜眼看着贪心的陈君涯，冰冷警告：“你别小看宋北渚，他体内有山鬼的灵力，但凡他心思不正，一成山鬼的灵力就能入魔，毁天灭地，你怕他不能吗？”

“杞人忧天罢了，他那么蠢，怎会知道，笑死人了。”陈君涯瞧着丹炉里炉火旺盛，“还要七日，我可算得清清楚楚，我就日夜在这里守着，我不走。”

“你！”周枫狸气得眉毛一抖，“难不成没炼成我就吃了吗？！你去杀宋北渚，杀了他把他拖回来当柴火，说不定他体内山鬼的灵力又能炼进去，到时候享福的不是我们吗？！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真有如此妙用？”陈君涯眼里的光跃了跃。

“废话！要不然叫你杀他做什么？”

“好，反正还有七日，料你也不会如此如狼似虎！”

陈君涯想了想，还是觉得他说的对。

山鬼的灵力怎么能浪费，那可是灵丹妙药，长生不老的仙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