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千军万马天兵天将已从天边赶来，火红的朝霞染遍他们脚下。

他们并不上前，与宋北渚他们隔着天河相望。

领头的神仙南渡没见过，可瞧着那脸，南渡竟有些恍惚。鲜血往四处流窜，似乎想要告诉南渡每一处，这神不一般。

贤玉仙君每往前一步，温润爱笑的脸上就多了一分苦楚。

天帝有令，这场戏，最后的结局，就以父子相杀结尾，对方死一个，天帝便亲手免了这场大战，还免了……他们的性命。

父子博弈，结局已定。

“在下……贤玉。”贤玉仙君嫌弃那一身盔甲，挥了手撤去，一袭长衣翩翩落地，朝紧紧相握的二人弯腰行礼，丝毫没有仙家做派。

“叫你一个文人出来作甚？我们只需要一场战斗，不必派人来劝降。”

宋北渚将南渡揽至身后，盯着来人。

他怕这是天庭耍的花招，一旦有变，南渡是最要保全的人。

“你们当真以为……以你们二人之力就足以抗衡整个天庭了？傻孩子，人得有自知之明。”

“你！”

“神是什么？那是万人敬仰供奉出来的，你们与神的恩怨，今日一并了结，结束了，回去好好过日子，不必再与神界扯上瓜葛。”

“呵……你算什么东西？你道我们自不量力，难道你就厉害了？当年我几乎屠遍众神，你没见过吗？还要再来一次吗？叫你眼睁睁，好好的，看着！”

南渡突然召唤出青鞭，青鞭立马缠住了贤玉的身子，生着倒刺，张牙舞爪要往肉里扎。

“我怎会没见过……”

贤玉闭起眼睛来，身上的痛楚一如那日，见他屠神杀人，见他一次又一次被玩弄被背叛，都是他贤玉的错。

他知天帝绝不会放弃南渡永享人间百苦的变态乐趣，所以，他要彻底失去轮回的资格，他要护南渡，他要再次将神界与人界封隔离开来，他要，永失为人的资格。

人……不当也好。

“所以……我得阻止你们啊……”

剧烈的灵气层层震荡开来，青鞭的束缚都失了作用，衣摆朝四面八方而延伸开来，将天兵天将隔在身后，天帝窥视的视角也被挡住，众神在殿里怒发冲冠，他们就知道！这贤玉怎会按部就班！

他梳得一丝不乱的头发散了开来，温白的脸上爬满了红纹，灵识已然开始粉碎化为结界，宋北渚与南渡紧紧握在一起，欲杀了贤玉又觉得此事蹊跷。

灵力阻挡范围，均在贤玉身后。

他们错愕地举着拂尘与青鞭，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听我的，回人界，去媚儿山，永远不再出来作恶，你们都有彼此了不是吗？非要再失去一次才甘心吗？神做错的，佛记着，来世都会有报应的，人生难得几回乐……莫为恶，儿啊……”

贤玉的灵识与肉体爆开时，散出的巨大冲击力将宋北渚和南渡震飞很远，直直从裂口跌落下去，南渡在一片混沌中，再次眼睁睁看着神界与人界的缝隙愈合，贤玉最后那哀戚的脸庞，让南渡胸膛之中的石心，炸裂开几道缝隙。

痛苦连着宋北渚，他怕南渡太痛了 狠狠地将南渡贴在自己的身上，可他也痛，痛得牙齿缝隙里都钻出了血沫。

像是与至亲分离的断肠之痛。

“爹……”

南渡喘了几口粗气，双手并未抱着宋北渚，而是伸向天空，流下一滴不知名的泪。

大概是他听模糊了，贤玉朝他叫了儿子。

他大概也痛迷糊了，为什么他要回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