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陈小栋突然醒来，直愣愣得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一时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直到看见平安从门外进来，才晃过神是在自己家。

“你去哪了？”陈小栋揉了揉眼睛问他。

平安上床来，给他把被子掖好自己才躺下：“上个厕所。”

“哦……”陈小栋躺好闭上眼，打算继续入睡。

结果他实在是睡不着了，憋得慌，就睁开眼看着平安，小声问：“你睡着了吗？”

平安闭着眼，却仍是回答他：“没有。”

陈小栋这才继续问他：“平安哥，你谈恋爱看吗？”

这一下平安没忍住，睁开了眼看他：“没有，怎么了？”

“那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平安沉默了很久，才道：“有。”

陈小栋等的都快睡着了，结果他来了这么一句，八卦之心立马就腾了起来。

“真的啊！是哪个班级的？好看吗？”

“她……”平安很认真的想了想，回答道，“她已经工作了，很好看，特别漂亮。人也特别好，很多男孩子都喜欢她。”

“哇塞！”陈小栋惊讶不已，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那个女孩子比你大啊！天呐，这也……她她她……她大你几岁啊？”

“五……六……六七岁吧。”

陈小栋：“……”

“我喜欢她，但是我不敢告诉她，我觉得她肯定不会喜欢我的。我还在念书，根本就养不起她。”平安很是失落。

陈小栋脑瓜子转了转，想到了学校里的一位实习英语老师，叫马金玲，和平安描述的差不多。也是很漂亮，周围围着很多男生的那种。

但是马老师有男朋友……

他想，难道平安喜欢的是马老师？？？

陈小栋几乎就是这么认定了，甚是为平安觉得惋惜。

于是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我觉得她既然那么好，那肯定有男朋友了吧？”

平安的神色一变，当即被戳中了痛处，语气都有些不自然了：“我觉得……不算是男朋友吧。”

唉。陈小栋忍不住在心里替他叹了口气。

“平安哥，我看电视里常说的，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你也不要太难受了，时间久了，你自然就会忘了她了。也许你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平安听他这副老成的口吻，别扭的不行，嘴角忍不住抽搐，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陈小栋当然不会懂他内心的痛苦和纠结。自己的人生，雍慧的归属，一切的一切，都令他在这个本该迸发蓬勃生机的年纪，比同龄人早熟，过于稳重和沉默。

最后他只能道：“睡觉吧，不想了。”

“嗯嗯，好的。”陈小栋很听话的闭上眼睡觉去了。

平安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再想到除夕夜的欢乐，忍不住多想了一会儿：不知道明年，还能不能和大家一起过年。

抛却儿女私情，陈小栋一家对他的视如己出，申川和刘英兰的关怀照顾，更有吕楠九和武成宇这两个强大依靠，都足以暂时让他忘却一些烦恼。

第二天一早，陈小栋爬起来洗漱之后就兴致勃勃的要去放爆竹，村里其他的小孩都已经玩上了。

他似乎把昨晚和平安的谈话给忘了，简单的吃完了早饭后就拉着平安往外跑，去申川那牵走了将军一起，两人一狗很快就和其他孩子玩在了一起。

刘英兰看后感慨：“年轻真好。”

吕楠九从陈豪手里小心翼翼的抱过小陈慎，他紧张的不行，动作也十分僵硬，生怕一个不小心把他给丢了。

“放松点，没关系的，我刚刚教你的，不要太紧张。”陈豪在边上道。

“好……”大冷天的，吕楠九愣是出了层薄汗。

申川看他整个人都僵硬的不行，仿佛怀里抱得不是孩子，而是一颗定时炸弹。

“他他他……”吕楠九抱好后，说话都结巴了起来，“他怎么这么轻这么软……感觉好像一片羽毛一样。”

“哈哈哈，他才多大啊，你刚生下来那会儿也和他一样呢！”陈豪笑道。

“这样吗？！”吕楠九不太信，却丝毫不敢放松。又小又软的小陈慎在他怀里十分安静，就瞪着大眼睛看着他。

打架干仗的时候牛逼到不行的小九爷，第一次在这么小的孩子面前露怯，就像一个新手爸爸一样慌张。

申川忍不住去想，以后吕楠九结婚了，有了孩子，是不是会放松一点？毕竟有了经验，应该可以应对自如。

那和他结婚的女孩会是什么样呢？这个申川倒是真想象不出。不过吕楠九应该不会是一个好丈夫，他脾气差，又剑走偏锋，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周围经常围绕着莺莺燕燕，不把小三小四带回家就称得上好男人了。

万一真的有了孩子，也许吕楠九会收敛一点。似乎大部分男人在有了孩子之后都会开始顾家，体谅女人的不易。

也许有了第一个孩子，他还会想要第二个，也不一定。不过万一两个孩子长大后争财产，吕楠九就不好过了。

所以申川想，还是一个孩子好。

小陈慎在吕楠九怀里待了一会儿就不乐意了，开始抻手蹬腿，啊啊的叫，看上去立马要哭的样子。

“哎他怎么了！”吕楠九慌张起来，想放又不敢放，急得看着三个人。

申川笑着起身把小陈慎抱过来：“我来吧。”

吕楠九还怕他劲儿使大了，道：“你轻点！”

“还要你说？！”申川白了他一眼，抱孩子的姿势娴熟的不行，小陈慎在他怀里立马就安静下来，甚至还咯咯的笑。

刘英兰忍不住道：“看来我们陈慎还是比较喜欢哥哥的。”

“抱得他舒服了当然不会哭了。”申川道。

吕楠九有些不服气的凑上来：“小不点！居然敢嫌弃我抱得不好！我现在正式告诉你，你一岁生日的红包没有了！”

小陈慎笑得更欢了。

大家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快吃晚饭的时候，申川把吕楠九打发去找狗，陈豪也在放间陪小陈慎，他就和刘英兰在厨房里谈了起来。

“你想得怎么样？”

“什么？”刘英兰没反应过来，抬头看着他，“你说什么？”

申川面无表情的提醒：“离开海城的事。”

刘英兰瞬间就不好了，却仍强硬得开着玩笑：“你看你，大过年的说什么不好，晦气……”

“过完年海城的局势会有大翻转，陈志云已经打算对华町下手了，到时候我不会再分心去管你。”

“你非要逼我现在就做决定吗？”

刘英兰看着锅里慢慢沸腾的汤，双眼一片模糊。

“早做决定，对你我都好。我也不想看我弟弟陷入危险中。”

一个女人再怎么强硬，面对至亲骨肉，也会软下来。

“你和陈慎，没有亲疏之分，都是我的孩子……”

“我不是，所以你不需要对我有什么担心，你最好认清楚这一点。”申川再次强调。

“川……”刘英兰真的快要被这样毫无感情温度的他给击溃了。

申川已经懒得再和她多说什么了：“你做不了决定，那我只能去和陈豪说了。”

“好！”刘英兰终于选择投降，“我答应你，过了年就带着他俩走，不给你添乱。”

“嗯。”

申川满意的出去了。刘英兰看着沸腾到溢出锅边的汤，抬手擦了擦眼泪，关掉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