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赠枝退后一步，让何如缀愣在原地，惊魂不定。

“别开玩笑，过分了。”何如缀缓过来，眼角分明往下颓。

他这个人，皮下遮着的，藏着的，稍微被一挑，就如岩浆一般源源流淌，叫人惊骇不已。

江赠枝勾起嘴角：“我没开玩笑，我也不怕你再给我一拳，你打得越狠，我就越是要缠着你，你可想好退路，要是没退路，我也给你指一条，向我投怀送抱。”

“恶心。”

何如缀眼底窜起血红，紧紧握紧拳头，似一根柱子，恨恨扎在沙滩。

“那谁叫你，生得一副好模样，让我——魂不守舍呢——！”

江赠枝说着，忽地朝何如缀扑过去，连带着何如缀在地上滚了几个滚，何如缀奋力抽出手来，又朝第一次给过江赠枝一拳的嘴角重重给了一拳。

江赠枝登时就疼得龇牙咧嘴，但他忍着怒火，抓起何如缀，俯身在他耳边低声道：“想活命就老实点，跟我走。”

他背上被扔过来的铁棍狠狠砸中，现在一说话，也不知是嘴疼还是背疼。

江赠枝握着何如缀的手腕，酒吧里钻，何如缀回头看，大约有十来个人拿着刀提着棍跟在他们身后。

“放开。”何如缀动了动手。

江赠枝回头看何如缀一眼，很是生气又是幼稚得握得更紧了。

“放开，别当个胆小鬼。”

何如缀狠狠甩开，转身把兜里的耳机赛紧些，拖着酒吧摆在门外的椅子迎着那群人而上。

“何如缀！”

江赠枝脸都要黑成夜晚的礁石了。

并非他不会打架，并非他胆小。他只是不想要何如缀被拖进这场带着血腥的苦海里，他只想要何如缀和他谈一场甜腻腻的爱，时间期限就算短得要命，他也愿意啊。

“妈的。”江赠枝撸起袖子来，冲进人群。

“呦呵，一向听闻江总从来不跟人打架，不知道的以为您不会打架，知道的，便是我这样的下场了吧？”

被江赠枝踩在脚下的人，满嘴吐血还要讽刺几句。

“我怎么样，不需要你们来评价，恶心的家伙。”

江赠枝狠狠朝地下的人踹了几脚，忽然只听背后闷哼一声，何如缀已经跪到了地上，拄在地上的双手青筋暴起。

这并不是打得很激动而血脉膨胀，是疼的。

他的左腿，他听到了那咔嚓断裂的声音。

“何如缀！”

江赠枝叫着，明知道何如缀并不会回应他，他还是叫着。他把心疼都出卖，可何如缀听不懂，也感受不到。

“江总！”

赵归也听到沙滩上传来打斗声，看到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时，在沙滩上飞扬的长发，他就知道是江总 。

他火速奔出，投身这场战斗。

他踹翻了举着铁棒还要往何如缀头上来一棒的人，他把江赠枝和何如缀隔在圈里，手上掏出了刀，犹如一头来自荒漠的野狼。

“江赠枝……断了。”

何如缀动不了，他垂着头，任眼泪滴滴答答掉在沙滩上。

不是疼。

他后悔，他忘了自己是一个穷孩子，他忘了他受伤了没人会管，他忘了，他该说爱莫能助的时候，却挺身而出。

他有什么资格糟践自己，他有什么资格充高尚，夹着尾巴做人，不好吗？

“我会帮你医好的。”江赠枝蹲在何如缀面前，他想要伸手去安抚，可他不知道迫于一种什么压力，他的手只能徒劳顿在半空中。

何如缀并不怕他挂着眼泪的脸暴露在江赠枝面前，他昂着头，满是滔天怒火地瞪着江赠枝，江赠枝也望着他，疼惜，爱怜地看着。看着看着，何如缀也觉得自己并没有理由去恨他，明明是他自己要当英雄的。

“你欠我的。”

何如缀伸手擦掉眼泪，垂下头。

医治的钱，他拿不出来。

江赠枝犹如一只巨型的阿拉斯加犬，伸手小心翼翼放在何如缀头顶：“我欠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