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贾英冲到姜自寒身边，硬生生抬着胳膊挨了石头的重击，姜自寒死死拽着男人的头发，他受伤的手臂正往下滴着血，一滴又一滴，仿佛要滴尽他剩下的生命。可他依旧不知疲倦，不知疼痛，麻木地睁着眼，机械地动着手。

“你们快把少爷拉开！带他去医院！”贾英把男人往后拖了拖，跟着他来的人这才伸手拦住姜自寒，钳制住不让他再动。

男人脸上全是血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求饶断断续续。

“在哪。”

姜自寒垂下手臂，问。

“少爷，先跟我们去医院。”拉着姜自寒手臂的人有些担心姜自寒的伤口。

“在哪！那个男孩在哪！”姜自寒叫着，又要往男人身上扑去。

贾英大概知道少爷问谁，他极其厌恶地推了推被他放在车边的人：“问你话，就答，不怕死么？”

“2……235。”

得到回答，姜自寒偏头看着拉着他的人，冷冷说：“放开我。”

他们也很为难，转向贾英求救。

今晚姜自寒的情绪太极端，还是让他走吧。带着一个完好无缺的姜自寒回去才好跟姜明烨交代，也不知道这两父子怎么要闹成这副难堪样子。

“让少爷走吧。”贾英推了推眼镜。

“可是姜总说……”

“你难道当真要打断少爷的腿带回去交差吗？！”贾英手臂痛得厉害，狠狠瞪了一眼说话的人。

“滚……别跟着我。”

姜自寒说着，摇摇晃晃站起来，捂着手臂，拖着擦破皮的膝盖慢慢走进灯红酒绿里。

变了形的圆环光秃秃，嵌着月亮星星的地方没了光，黑色一路延伸，彻底吞噬姜自寒眼里的光亮。

路上有人看到灰头土脸的姜自寒，想要上前阻止，但是却被姜自寒抛过来的眼神杀得愣在原地，不敢前进，这时贾英跟进来，向里面的管理人员说明了一下情况，这才没人再敢尝试上前阻止。

姜自寒走到235时，微微移眼，就看到一个被帽子遮得严严实实的人，正在235房间外的墙壁滑着看手机，兴奋得有些微微颤抖。

这身形，有些熟悉，好像也是学校里的人。

“干什么？”

姜自寒往前走了几步，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不安此时与愤怒暴躁揉为一体，要将姜自寒所有理智都摧毁，见人就想打，尤其现在能在他眼前笑嘻嘻的人。

男孩闻言一怔，慌忙收起手机，转身就跑，像一只被过街喊打的老鼠。

姜自寒没力气去追，他现在，从头皮到脚趾，都在哭喊疼痛。

他垂着眸子，举起受伤的右手推开门，里面暗色的灯光将他修饰得更加阴郁。血色的眸子出奇狰狞，尤其是看到，安清怨赤身裸体，淫.靡不堪的脸时，他差点举起一把刀，往自己眼睛心口狠插一刀。

安清怨已经没了意识，昏昏睡着，亲咬啃噬的痕迹触目惊心。白色的脖颈上，被栓了一条艳红的领带，和那辆红色的法拉利一样扎眼。

姜自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安清怨身边的。

他不管安清怨是否会痛，猛地抽掉领带，这一下，仿佛抽空他所有的力气，他滑坐在沙发边，彻底精疲力竭。

姜自寒微微偏头，安清怨垂在沙发边的手就碰在他的唇上。这样突然就触发了他的泪腺开关，他又开始流泪，温热地液体从他坚硬的下颌一直流，不是雨滴，是大河。

“安清怨……”

姜自寒不去看安清怨的现在模样，他垂眸伸手摸着兜里面目全非的戒指，叫着安清怨这个让他一听就能爱得要死要活的名字，他此刻也仿佛一口气喊完了对这个名字最后的温柔，与黑暗独自说，“你凭什么不遵守承诺，凭什么喝酒……凭什么不等我……”

又凭什么，要作贱自己。

沉墨泼进他眼里，如烈焰一般，凿开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