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他们，”我说。

我想此时我的语气是波澜不惊的。

我抬头看他，连眼神都是平静的，“或者，我死。”

“你在威胁我？”他眯起眼睛看我，“你有这个资本么？你以为你的命会比他们的重要？”

“你尽可以惩罚我，怎么样都好，但他们若再出事，我就和他们一起死，”我依旧平静的看着他，“一个人若真心想死，总可以做的到。”

“不等萧逸峰了？”他眼神莫测，手指仍漫不经心磨搓着我的发。

逸峰哥……我心里一痛，闭上眼睛，感觉眼睛又要变得湿热，努力将泪逼回才重又睁开。

“他会理解我的，这么多的命债，我背在身上，即使活着也一生难安，我不像你，你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心，”我看着他，眼神犀利，“你根本就是个畜牲！”

“啪！”他狠狠一巴掌甩在我脸上，怒气让他似笑非笑，他深吸了口气，才咬牙切齿的说，“你以为萧逸峰是什么东西？大侠？”

“呵呵，你知不知道他暗地里的身份是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无影？你知不知道他杀的人比你踩死的蚂蚁还多？你知道他的人头值多少钱？”

我皱眉闭眼，忍过脸上的痛，才抬头看他，“你不会让他死的，你还用得着他。”

然后又轻笑着说，“你也不会让我死，你还没玩够呢，你舍得？放了他们，他们在你眼里不过蝼蚁一般存在，是杀是放其实无关紧要不是吗？你的目的是我，我认罚，以后再不会逃了。”

他定定看着我，目光如炬，手指在我的下巴上留下青色的指痕，我知道他正在暴怒的边缘，大概没有想到我这条小鱼小虾也会自不量力的和他叫板。

良久他才又阴测测的笑了，“你说对了，我还真舍不得，不过我一向赏罚分明，所以这次幕后人物是逸峰，我就罚他好了，我已经差人去取了他身上的一件东西，应该很快就到。”

他低头轻笑着在我耳边说，“放心，不是什么大物件，你说过，他对我还有用。”

我瞪大眼睛看他，开始颤抖起来，然后不久就看到他吩咐人拿过来一个盒子，放在我手里。

“其实我本该断他一只手或脚，作为他违逆我的惩罚，不过他终究还要娶孙碧珠，要是缺胳膊少腿太过难看了点，所以就惩戒性的取了个脚趾，他腿已经废了，留着脚趾也没用。”

他拍拍我的头，嗤笑，“你不用太在意。”

我捧着盒子，眼睛定定的看着，却怎么也没办法去打开。

我抬头看他，眼泪终于无法自控的落下，“需要我回礼吗？”

“你还真了解我，”他轻笑，“我是真舍不得，还是你自己来吧。”

说完抛在地上一把匕首，还不忘嘱咐，“别割的太难看，不然我会不喜欢，怕疼的话可以让他们几个代替，不过他们在我心里不如你值钱，取的地方当然就要大些。”

“不用，”我将鞋子脱了拿起匕首，“一个脚趾而已，穿了袜子就看不见了，应该不会太影响你的兴致，对吧。何况别人的物件取再大，和萧逸峰又有什么关系？”

“呵呵……聪明，”他抬起我一只脚，可惜的说，“白白嫩嫩的，长的还真是精致，就切个小指吧，不会太难看。”

“好，”我深吸口气，我颤抖着将匕首对准了左脚最小的脚趾，猛的切下去，一阵剧痛传来，让我再拿不住匕首当的掉在地上。

其实我从小就怕疼的，哪有那个勇气去对自己下刀子，以前划破个手指都要唏嘘半天。

可是好几条人命和逸峰哥的安危都在我身上，只是让我切一个小脚趾，我没法去退缩。

我知道我越想就会越害怕，所以只能在我越来越犹豫之前下手。

不过还真是疼，我咬紧唇，不知道逸峰哥从小到大受伤流血甚至受罚的时候是不是比这个还要疼。

也许我没办法决定他以后会不会受伤，但是伤害若因我而起，我会心疼的难以接受。

无论如何，我希望他好好活着，完整的活着，在我知道的地方，毕竟，这个世界上最无可挽回的失去，便是死亡。

“很好，不过你现在变得难看了，又怎么证明我以后对你还有兴致？”

他一边差人把我的小脚趾拿盒子装了起来，一边说，“你要知道如果我觉得你不好玩了，你所有的威胁就不成立了。”

“你要怎么证明？”我疼得吸气，抬头看他，且看他还会有什么幺蛾子可出，左右，不过是任他折腾。

“程鹏受离魂刀三日，现在就开始行刑，”他手指又点点自己的下裳，手指挑起我的下巴，轻声说，“自己证明，用嘴。”

我张了张嘴，苦笑，“好。”

说完手指颤抖着解开他的下裳，不顾身后熟悉的人芒刺在背的目光，低下头去。

他仰头舒适的叹息，摸着我的头发，“什么时候你含出来了，什么时候我就放他们下去休息。”

我听到身后有忍痛的闷哼声，再顾不得什么，闭着眼睛更加卖力工作，只求他这次能快些结束，也结束这肉体与精神上的双重惩罚。

可是他一向耐力绝佳。

我有些郁闷，为什么我遇到的男人都有这么变态的精力，是我运气太好还是怎么？

不禁腹诽，这什么狗屁运气。

觉得再难堪，口侍终究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结束。

我捂着嘴呛咳着停下来，抬眼看他，不知道还有什么。

“功夫有待提高，”他慢条斯理的将衣襟拉好，“明天继续回风月楼住，我会让老鸨找人调教你伺候人的功夫，学好了就挂牌接客吧。”

“……好，”我抿唇，我声音沙哑着回答，喉咙火灼过一般疼痛。

我就知道，一旦这次逃走失败，他的怒火我都不知道如何承受。

可我此时只希望不要再带累别人，他们都是好人，本该安稳无忧的度日，却因为我承受这些无妄之灾。

或许，我真的不该妄想得不到的东西。

“义父！”程鹏嘴角淌着血跪行两步，惊愕的开口，“行云已经受到惩罚，念他初犯，求义父开恩……”

“他的事我自有主张，你们可以下去了，这个盒子里的东西你亲自交给逸峰，告诉他和孙碧珠的婚事不可再拖，若是再执迷不悟，谷行云身上还会少些什么我就从他身上再取一份下来，”他差人将盒子递给程鹏，“下去吧。”

“可是义父……”程鹏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我打断。

“程大哥……你告诉逸峰哥，让他成亲吧，我会好好活着。还有，以后帮我多照顾春花姐和来顺哥，春花姐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巧妮儿也帮我好好安葬，我欠她这条命，怕是此生都还不清了。

这次不是我的话，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对不起你们，”我满心恳求和自责的看着他，哽咽着说，“我不想你们因为我再出什么事，我的心太小，真的无力承受……”

程鹏深深看了我一眼，说，“好，你保重。”

于是站起身摇摇晃晃往外走，周身已经被鲜血浸湿。

有下人来拖下面跪着的来顺和春花，一直被一连串变故震慑的说不出话来的来顺这才沙哑的开口叫了一声，“小云……”

“来顺哥，你答应过我，要好好照顾春花姐，你们要好好的，别让我担心，”

我已是一身的汗，脚趾上的血都干了，可地方再小，毕竟也是断肢之痛，我没什么忍痛能力的，快要受不住了，语气祈求道，“快走吧。”

“好，小云你也要好好的，不要做傻事，来顺哥没用，救不了你，但答应你的事，一定办到，”他说完去扶起依旧毫无反应的春花姐，回头看了我一眼便离开了。

都走了。

我泄了口气一般瘫坐在地上，觉得身心都经历了一场巨大的煎熬。

此时脚上的痛觉也开始一跳一跳的撞击我的神经，让我忍不住吸气。

“很痛？”他摸着我的脸，语气疼惜的问。

“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疼，”无论是心或者是身，我抬头苦笑，语气却是认真的，“不过还要谢谢你手下留情，我以后再也不会逃，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嗯？这话怎么讲，我以为你会大骂我这个恶魔阴狠毒辣，怎么还谢上了？”出过气了，他的语气很是轻松，不复之前的阴沉可怖。

你当然是个恶魔，阴狠毒辣是你的本性，用不着骂，我在心里嘀咕。

我抬头看他，“不是，我是真的谢你，不然来顺和春花不会有命活着，我以后再不会做连累别人的事，这次教训已经足够我铭记一生了。”

说真的，哪怕来顺和春花只是蝼蚁一般的存在，惹到了他，以他的本性，他也会阴狠的捏死，而不会这么轻轻松松就放他们离开。

“你也许觉得他们的命无关紧要，可是我不行，”

我疲惫的闭了闭眼，又睁开看他，“他们若因我而死，我一生难安……我能不能歇一下，又痛又累……”

声音渐渐小了起来，眼前的人变的模糊，还没等我看清他的表情为什么突然变得好像担忧起来时，眼前便一下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