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接客
小说: 原来我是两个人的朱砂痣 作者:幽谷行云 字数:3053 更新时间:2020-03-28 12:26:14
这一歇就歇了三天三夜。
当夜里我就迷迷糊糊发起了高热,并且这一烧就烧了三天。
时而有清醒的时候,总能看到进进出出的丫鬟,还有一旁恼怒咆哮的左庄主。
是因为我死了你的游戏就结束了么?我可笑的想。
人们常常会说的几句话就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我原来是不信的,现在却也深以为然。
病着的时候人总是异常脆弱,连精神也是如此,此时我万分想念父亲,他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年轻时候的一段情劫,却会尽数落在自己孩子的头上。
可是他们又做错了什么,不过是相爱而已。可我终于明白,有时候,仅仅是相爱,到头来也是错。
我从不后悔我爱过,也没有爱错人,可我却生错了命。
若我们的命数不是如此,又该多好。
来世吧,逸峰哥。
来世。
等来世,我不是谷行云,你也不是萧逸峰,我们再续未了情缘。
今生,我愿意放手,在你知道的地方,看你封妻荫子,前程无限,我之所求,不过是你平安。
我会好好活着。
听爹爹说过,自杀的人是不入轮回的,所以我会好好活着,等待寿终正寝的那一刻。
为了我们的今生,也为了来世。
烧退之后,我便从新住回青楼里。
原来对着我不管不顾的老鸨终于在我这里派上用场,找了楼里的风月老手调教我伺候人的本事。
那些勾引人的招数,怎样的姿势上床,怎样口侍,甚至宽衣解带如何最大程度的的撩起男人的欲望,竟如同讲课一般,有一套专门的章程,需要我抛弃羞耻去一本正经的做出来。
除了房事事宜,琴棋书画也要涉猎,只是我虽然是个新入行的小倌,却是年龄着实稍大了些,从头培养大概不知道要多久出师。
所幸的是,我虽然文墨不通,棋艺画画都是废材,但是好歹在琴上还是稍有涉猎,也算是有所长项。
老鸨安排楼里最有名的琴师来教我,虽然我不聪明,但好在有些底子在,认真起来,却也不至于一无是处。
今夜便是我的初夜竞价。
我一身男式的红衣,终于梳了男子发髻,大概是怕我这个假女人被客人发现会惹得客人不高兴,所以没再让我扮女装。
我看了先前几个同样被竞价的新出道的姑娘小倌,被抬在高台上像货物一样估价,甚至被屈辱的扯开衣服让满堂那些不怀好意的眼光去肆意的检视身体。
看到那些年仅十四五岁的孩子被欺辱到两眼含泪的模样,我忍不住手指颤抖的攥紧衣襟,终究还是觉得有些难以忍受。
没想到,我竟还是要落得这般境地。我怎么也没想到,一年多以前的那段噩梦般的屈辱经历,竟还要去重温,并且要一直继续下去。
被人抬到高台上时,我已经被过多的屈辱感刺激的脑中一片空白,恍惚间连如何被竞价,又如何被送到房间等待被客人临幸都是模糊的。
但我好像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被像货物一样裸露了身体在众人面前翻检,不知道是不是该道一声幸运。
离了嘈杂的大堂好久我才回过神来,泪眼朦胧中抬头看看那紧闭的门口,觉得那像一个吃人的猛兽,随时会张开血盆大口将我的人生彻底吞没。
等待厄运的到来原本就是一种折磨,它让我清晰的知道,这就是我以后将要一直面对的生活。
我甚至都无法去自私的选择拒绝这样的宿命。
胡思乱想间,命运的大门终究被打开。
我攥紧衣襟,惊恐万分的睁大眼睛,看着一个像左炎匡一样身材高大的男人,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身浓烈的酒气,着了一身黑衣,脸上却戴着一张形状狰狞的黑色面具,仿佛真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恶鬼一般。
恐惧让我一时忘记了该做什么,只绝望的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将我拉进地狱的深渊里。
“过来,”他嗓音沙哑的命令道,手上甩开一条黑色的蛇皮鞭。
这一夜我做了一个无比可怕的噩梦。醒来时已是一身鞭痕,全身都是疼痛难当,几乎哭哑了嗓子。
我突然那么绝望,这才第一夜而已,我以后要一生都在这样的疼痛里徘徊,直到死去。
一年多以前落到周鼎手里的时候,我也遇到过一个喜欢凌虐人取乐的恩客,只是那时我颇有些视死如归心态,所以当时只觉得痛而已,只要能撑到逸峰哥回来,一切就会过去,因为心里有希望存在,所以我反而没有那么害怕。
我知道那些不过是些心理懦弱的人的扭曲的色厉内荏罢了,他们在比他们强大的人那里受了窝囊气不敢反抗,就把怒气转嫁到无法反抗的人身上。
可是现在我真的觉得害怕。
因为我清楚的知道,这一次逸峰哥再也不会来救我,没有什么比明明白白知道无法被救赎的结果更让人绝望。
也许我真的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
第二天,第三天,当那个人同样一身酒气拿着鞭子走进来的时候,我几乎疯掉。
“够了,不要,不要……不要再打我了,我说过我不会再逃了,我听话,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我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摇着头崩溃的哭喊,恨不得将自己挤到墙里面。
他坐在椅子上,揭开了脸上的面具,将手中的鞭子随意的扔在地上。
“过来,”他朝我勾勾手指。
我不敢再拒绝,手脚并用的爬过去,这两天他说过,要让我忘记自己是个人,甚至不再被允许在他面前站起来双脚走路。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他手指轻柔的擦拭着我脸上的泪。
“是……惩罚吗?”我颤抖着问,觉得在脸上肆意游移着的,分明是一条毒蛇。
还要怎样?已经逼我斩掉了自己的脚趾,逼我出来当小倌接客,现在还要扮成嫖客虐打我,还要怎样的惩罚才够?
坦白说如果不是对他的冷酷已经熟悉到深入骨髓,我未必就这么早能认出他。
“不是,我早就惩罚过你了,我只是要让你知道,”
他的语气竟然很温柔,然而我却只感觉到不寒而栗,“你现在已经是个挂牌的小倌,以后这样喜欢凌虐的顾客你会经常遇到。”
“这就是你以后要面对的生活,这次如果不是你根本已经没有什么初夜,包养你的,绝对不会是我,或许你会遇到比现在可怕百倍的客人,知道吗?”
“知道了……”我流着泪慌乱的点头,小心翼翼的问,“那你会包养我多久……还会再打我吗?”
“只要你听话我就不会再打你,我没有凌虐的嗜好,但是这里有的是喜欢这些的客人,如果你不想摊上这样的客人,就努力留住你想要的,这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他轻笑着,手随意的一下一下抚摸着我的头,我却一动不敢动,生怕任何一点动作都会惹他不快,我未曾想到对他万分厌恶的我有一天会需要费尽心机的去留住他。
“这几天在老鸨那里学了什么,如何讨好恩客,你该知道了吧?”
“是知道,可是……可是我做不来的……”
我咬唇,难为情的说,那种几乎模式化的妩媚,仿佛将风骚刻入骨髓一般的勾引,举手投足都尽量表现极致的诱惑,我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他们那般。
“那就尽量去做,如果我不满意,我就会将你退掉,”他抬起我的下巴,逼我直视他,“让我看看你都学了些什么?”
“不要……不要退掉我……我做,”现在才发现,我真的是再难以忍受被其他人碰触,当我发现打我的人是左炎匡的时候,其实我是暗自松了一口气的。
如果被他退掉,我就真真正正变成了一个玉臂千人枕,可以随意被售卖的小倌。
我慌乱的擦掉脸上的泪,缓缓扯掉自己的衣带,将衣服半退,露出伤痕累累的肩,暗自咬了咬牙,逼自己抛掉不必要的羞涩,倾身吻在他的额头。
小心翼翼看着他的眼,看他不曾露出反感的表情,于是又细细的沿着他有些细长的眼,高挺的鼻梁,轮廓刚毅的面一路吻下,双手揽着他的脖子,声音怯怯的说出调教时龟奴教的话,“爷,奴家伺候您就寝,可好?”
他没有答话,手指摩挲着我的脸,神情专注的看着我,在我的忐忑不安的等待中,终于手按着我的头,有些粗暴的吻向我的唇。
哪怕我周身依旧疼痛不堪,我也只能竭尽全力的讨好他,生怕一不小心被他厌弃,变成一个货真价实的妓。
我像一个溺水的人,他是唯一的一棵救命稻草,除了抓紧,毫无办法。
我苦笑,左炎匡拿捏人的手段当真是高明,从身到心都不肯放过。
以后我怕是只能活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境况里,只能竭尽全力的想怎么讨好他,我的余生也只能围着他转,再没有多少闲暇去想原本心之所系的逸峰哥。
这样也好,我苦涩的想,无暇去想自己爱而不得,也许我活的就不会那么心痛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