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自寒和安清怨关系决裂了。

全校学生在期末考试前，全部都知道安清怨那些就算藏得再严实，也会被好奇的眼光和八卦的嘴刺破的秘密了。

而安清怨和姜自寒，关系那么好的两个人，现在见面眼睛都不带斜一下，又或者是，姜自寒站在路的尽头，看着安清怨被故意撞，故意挑刺，却毫不出手。

从前欺凌周柯的人，很快转向了安清怨，因为周柯被姜自寒逼得转学了，他们没有再拿来消遣的人，安清怨有丑闻的事一开始没人敢说，后来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从眼神到伸手，只需要一个人开始，就会有大批追随者。

和姜自寒在一个班上的人都见到姜自寒当日的暴躁情况，谁也不敢多嘴一句，尤其是在得知姜自寒是校长的儿子时，他们唏嘘之余便是老老实实呆着，不惹姜自寒不碰安清怨。

但总有些人守不住嘴，于是一些传闻还是在年级间传开，大家开始对安清怨投去打量不可置信的眼神，后来越看越觉得恶心，于是白眼，冲撞，洗手时的水滴，打汤时洒出的汤汁，他们都送给了安清怨。

他们说，啊，原来好学生都是装的啊，这么脏。

你看他长得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个同性恋。

你看他还能坐在教室里好好听课，这种事，他肯定没少做！

都这样了，还是安然无恙好好读书呢，是不是和某位大人物也有一腿啊？

脏东西。

真是恶心死了。

安清怨听着这些话，紧紧握起的拳头在和安妈通话时，又是无力地松开，把他曾经的高傲与尊严，全部放开。

这些都能忍，不能让妈操心。

安爸常年在工厂里上班，只有过年过节才回来，所以一定不能添麻烦，不能让妈知道。

“妈……”安清怨转到楼梯转角处，出声有点哽咽。

“快考试了，有好好休息吗？”安妈问。

安清怨望着灰蒙蒙的天，有些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合：“有，妈你别担心。”

安妈放下手里的毛线，问：“安安啊，这几次打电话给你，你声音怎么总是这么低沉？还有两个星期回来一次时，你现在不是蒙在被子里睡觉，就是整日整日把自己关起来，不和妈妈谈心，安安，你怎么了？”

“妈，没什么，就是压力有些大，最近的政治太难背了，数学最后一个大题我也做不出来，有点气自己而已。”

安清怨侧了侧身，让洗拖把的同学去到水龙头边。

安妈长长舒一口气，说：“没事的，做不出来就不做了，安安，开心最重要啊，别这么拗劲。还有啊，最近怎么不见小姜同学来家里了？他不住我家啦？实在不开心，考完试叫他来咱家玩。”

“妈……他不会来了,”安清怨被冻红的耳朵有些痛，他伸手捏了捏，压着鼻头的酸涩，说，“他爸妈不让他周末闲逛，要他争分夺秒。”

“脏东西，呸。”

安清怨的白鞋上淋满了污渍，安清怨抬起头冷冷看着面前的人，把安妈的话掐断在电话那头。

“说够了吗？”安清怨上前拽着男生的领子，恶狠狠又问了一遍，“说够没有？！”

真是要疯了。

男生笑着摇头，挑衅道：“没有啊，脏东西.脏东西，安清怨，你.他妈脏死了。我就说了，怎么样？”

“我怎么样，我干了什么，要你们这些只会冷嘲热讽的人张着嘴天天像狗叫一样天天提醒吗？我恶心，你们看别人的笑话，肆意侮辱别人，这样就高尚了吗？！”

安清怨高高扬起拳头，这些天受到的委屈一触即发，所有的愤怒和憋屈，在这一刻通通想要得到发泄。

“喂！你们快来看啊，好学生安清怨要打人了！快来看啊，同性恋要亲我啊，gay随意骚扰同学啊！”

本是中午吃饭的时间，但三栋教学楼里，突然涌出了很多人，往这一方小小的地方看过来。

安清怨抓握的手握到颤抖，拳头举得发酸，最后他咬着牙，垂下手。

不能惹事，这时候一定要理智，不能被他们利用。

“拳头都举不动了，你下面那还能举起来吗？哈哈哈……”

“哈哈哈哈……怎么还能？人家喜欢用菊花啦！”

“唱首菊花台听听啦！”

“唱唱唱！唱一个！”

起初是一个人，后来是两个人，三个人，十个人，无数个人。

“再跳个脱.衣舞！边唱边跳最好了！你不是好学生吗？你各方面应该都很牛批啊，快快快，要是不会，点开你的手机现学啊。”

“哈哈哈……就是啊，学霸，快点！安学霸你快点啊！大家都等着呢！来一个来一个！”

“来一个！来一个！”

欢呼声，雀跃声，他们兴奋到扭曲的脸，奇怪挥舞的四肢，全都像一个巨大的审判者，安清怨是罪人，他抬头不成，垂着脖颈，等着刀落。

洗拖把的男生快乐地举起拖把，把水拧在安清怨的裤子上，以此，有换来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

饶了我吧。

惩罚够了，屈辱也够了，能不能，饶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