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也的确玩死了，活着的，只是行尸走肉了。

安清怨看着和任南生打赢了架，拖着自己往外走的人，思绪被拉回来，除了与那时一样苍白的脸，他没能带回来任何一样，生机勃勃的物什，浓密鲜绿的夏天，他再也没有了。不过也是，那时候他就没了活人气息。

他还能期盼着过去会有什么。

除了姜自寒，他也没什么值得回忆的了。

“痛吗。”

安清怨突然开口，姜自寒停住，擦掉嘴角的血看着他。

不是问句，不是心疼。

姜自寒不回答，把安清怨从牵着手走，变成搂在怀里。

“应该是痛的，”安清怨抬眼望着姜自寒，见他垂下头来，他继续说，“我当年救你的时候，被他们打得也很痛，后来被学校里的人欺负的时候，除了身体痛，最痛的会流血的心脏和脉搏，它们每跳动一次，我就觉得我死了一次……后来你天天逼我上床，你每射一次，我也感觉自己死一回，我好像从来没有活过，从来没有。”

天黑透了。

酒吧外是一排排光明的路灯。

可安清怨的脸上没有一丝光，光洒在他身上，也仿佛变成了灰色。

“那也是你活该的，”姜自寒把安清怨更加紧紧地抱了抱，“安清怨，都是报应，都是惩罚，你该怎么活，只有我能决定，我能参与。”

安清怨没说话，重新低下头去，被这些话压弯了脖颈，雪白的脖颈也失了色。

可是姜自寒不再是只和他上床，他也不再是他唯一的床伴，姜自寒离了他处处是爱，处处留情，而安清怨离了他，就只剩一副空壳了。

安清怨的余生，还非要被控制，被折磨。

他下辈子再也不当人了，也再也不要遇见姜自寒了。

*

姜自寒洗完澡，提着药箱走到床边，长腿一伸，张开双手朝窝在床尾看电视的人说：“来上药。”

安清怨回头看了一眼，关了遥控器，走到姜自寒身边。

安清怨没有什么肉，从脸上到臀部，都是刚刚好，只是腰上瘦了些，只有骨头硌人，但姜自寒喜欢看安清怨的胯骨被他磨红，喜欢看安清怨的肋骨被掐得陷进去，总是莫名吸引，无形之中诱人深入。

姜自寒凑过脸去，给安清怨一点点抹药在脸上，微微睁着眼看安清怨，魔怔似的，伸手碰了碰安清怨的睫毛：“安清怨，我们结婚吧。”

安清怨拿棉签的手凝滞在半空中，他连呼吸都不敢了，他不知道他又怎么了，让姜自寒说出这么一番惊天骇地的话来。

他只是睁着淡漠的眸子，看着姜自寒那看起来有些期待的脸。

安清怨从他的鼻梁，看到他的深眸，看时间在他们身上倒退，他忽然发现，他们也不过认识四年，相爱一年不到，而折磨却是三年。那除了这三年以后，往后的每一年，还在他身边，这些时间还能催生出什么感情。

除了恨，除了憋屈，他看不到。

“不。国家还没合法。”

安清怨放下拿药的手，窗外的黑色从他的头发倾泻下来，把他曾清明的眼睛隔开。

姜自寒伸手攥住安清怨的手，把他往自己身上带，安清怨的伏在姜自寒身上，白皙的脸慌乱开出一朵绯红，连着耳边起了血。他错愕地看着姜自寒，手里的药膏掉在了姜自寒健硕的胸膛上，姜自寒仰头亲吻安清怨：“你以为我在和你商量吗？我只是告诉你一声，我们迟早要结婚。国内不合法，国外可以，怎么，你不愿意吗？”

安清怨的气息被阻在胸口，他涨得难受，猛地推开姜自寒，赤着眼盯着姜自寒漫不经心的脸，他被逼得眼里滚出眼泪：“你不可以……我不愿意，我不要和你结婚！”

“你有什么资格拒绝！”姜自寒把安清怨紧紧拽进怀里，逼他和自己对视，“你不和我结婚，是想和谢清时结婚，还是和许山青？！”

“不是的……不是的……”

安清怨摇着头，使劲地，用尽浑身力气地，想要把这些无缘无故的污蔑摇散一样。

他想不通，没有爱情，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还要把他往死里逼。

姜自寒紧紧盯着恐惧挣扎的人，只是想，他抓住一只白鸟，它不爱他，它也不听话，不听话的鸟，该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