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怨看着拎着行李箱和自己挤上火车的人，把手里买的雪碧递给他：“喝吗？”

姜自寒把他俩的行李箱放好，拉了拉衣服坐到安清怨身边，接过饮料喝了几口，凉得他直皱眉：“这么凉，还是少喝一点。”

“你可以不跟我挤火车的。”安清怨接过姜自寒递过来的雪碧，放在手心继续里握着。

“我说开车带你回去你又不乐意，坐飞机你也不乐意，大过年的，也不想跟你吵。”

姜自寒把脖颈上的围巾拿下来放在安清怨手上，“你的手每到冬天就被冻得发紫，看着有些可怕，用围巾捂捂吧。”

安清怨点了点头，抽出手来把耳机塞进耳朵里，靠在窗边休息起来。

太早赶火车，他实在太困了，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这才买一瓶雪碧醒醒神，但好像也没什么用。

“给我一只耳机。”

姜自寒拐了拐安清怨的胳膊，安清怨从兜里掏出另一只递过去，闭着眼又靠了回去。

安清怨听的歌大多很抒情伤感，姜自寒听得也犯了困，他把安清怨往自己怀里放，脱了外套盖在安清怨身上，这才安心闭上眼仰着头睡觉。

他也不怕周边投来的目光，就那么肆无忌惮地任安清怨靠在自己怀里。

安清怨原本计划坐飞机回家的，但想到不久后的将来，他开始省钱，开始把自己的生活过得更拮据，他在计划一场悄无声息的逃亡，等到毕业，他与姜自寒的羁绊必须彻底结束。

至于当初的照片音频，他会在毕业前，尽快拿到手里销毁，然后快点逃跑，什么也不带，把关乎姜自寒的一切都放下，他不要了，他不要爱了，他太痛了，他从没有一刻，从这场爱中感受到欢愉，与其这样，不如他早早撕破脸皮，主动割裂，不管姜自寒后面变成什么样，都再与他无关。

旅途很长，王宁宇给安清怨发了很多消息，因为网络问题，消息发不出去甚至一直转圈圈，安清怨懒得回了，点开缓存的电影看了起来。

他看《模仿游戏》，讲的计算机之父的图灵的一生。

不知影片是真是假，但他被图灵最后护着他自己机器的时候感动得眼眶通红，鼻头酸得要死。

这片子要放在以前，安清怨一点都不会这么感同身受。

欺凌，歧视，同性恋，哪样不是他。

“这种压抑的片子以后不要看了。”

影片后续的人员播报还没放完，姜自寒已经伸手关了安清怨的手机，把巧克力撕好递了过去。

安清怨这才想起来另一只耳机在姜自寒那里，他们时隔很多年，又一起看了电影，绿色的火车，漂亮的树影，以及一直在身边的人。

好容易让人感动，让人缅怀一段青葱岁月，但是，安清怨一点也不想回忆，他怎么能忘记，姜自寒是谁，一个姜自寒，足以毁了这所有的美好。

“好看。”

安清怨拿过自己的手机，揣回兜里，像是无声kang议。他扭头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树影，思绪开始飘往他开始期盼的未来。

*

何如缀租的房子很小，离学校很远，周边环境也挺差的，路上还能看见狗屎，但房租难得便宜，一个月也就六百块钱，他省省，也还能勉强过活。

年三十，他买了一只鸡和一条鱼，裹着羽绒服进了门。

他看着案板上的鱼，想起了小时候妈妈做的剁椒鱼头，那辣味好像钻破他的回忆，冲得他只想掉眼泪。

他们也真是狠心。

不过也是自己先开口的，性格脾性一样，才能是一家人啊。

他望着鱼发了很久的呆，敲门声响了很久，他也没反应过来。

直到外面开始急躁地踹门的时候，他才起身去开门。

刚打开一道缝，连要问的是谁都还没出口，一双锃亮的皮鞋就挤了进来，掀开更大的空间，带进来更多的光。

“你怎么不开门啊？这么久你在家里干什么？”

江赠枝自顾自地走进来，招招手让赵归也把手里的鸡鸭鱼肉鹅的一股脑放在桌上，然后对赵归也说:“行了，你也放年假了，快回去吃年夜饭吧。”

何如缀看着来自家的不速之客，说:“那你这时候来干什么？你也回去你家吃年夜饭去。”

江赠枝脱了外套，冲何如缀笑:“缀哥，今年过年，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