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俗尘送的棒棒糖，赵归也吃了三个星期才结束。

于是成功导致他落下了糖瘾，去超市买盐买酱油，看到糖也要买一些回去。他最喜欢蓝莓味的，每次都买好几根。他总在吃棒棒糖还是抽烟中艰难抉择，最后实在没主意，他会发一条微信消息问贺俗尘，是吃糖好，还是抽烟好。但贺俗尘从来都不会提供什么好的建议，每次赵归也问，他只回答一句话，你吃什么都好。

他除了不会说话，不会社交，不会看眼色，生活不能自理，估计只会读书了。

赵归也也是奇怪，明知道得不到什么好的回答，还非要问，非要得到一句一模一样的回答才罢休，得到回答他照例发了个鄙视的表情过去，贺俗尘依旧发来一个摸摸头，又加一句乖，我要看书了。

赵归也被一个乖吓得浑身一激灵，怎么听怎么觉得怪。

容不得他再胡思乱想起一身鸡皮疙瘩，他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江赠枝。

“喂，江总？”

“赵归也，抱歉啊，你的假期提前结束了，”赵归也听着江赠枝疲惫沙哑的声音，刚要开口说没事，只听见那边男子低声的啜泣，“宁……宁郢毓死了。”

赵归也耳边突然安静一刻，而后剧烈的耳鸣嗡嗡而起，数只蜜蜂仿佛这一刻通通叮在了他脑袋上，过了许久，他问：“江总，你没事吧？”

江赠枝说：“没事，只是肩膀受伤了。”

“我马上过来照顾你，你在哪？”

“在家躺着，你来吧。”

赵归也挂了电话，快速起身穿上外套，打个电话告诉刘姨他要去工作了，刘姨嘱咐了几句，赵归也急急套上鞋子往外走。

瞥见楼道里漏进来的阳光，他忽然想起了穿着校服站在他身旁的贺俗尘，他拿起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过去——抱歉，最近不能接送你了，我有事。

发完之后他就把手机往兜里一塞，飞奔下楼。

到江赠枝的别墅的时候，已经七点了。

江赠枝靠在沙发上抽着烟，本该时刻带笑的漂亮脸庞上挂着未干的泪痕，看起来有些萧条，像冬天掉光树叶的樱花树。

“江总。”赵归也叫了一声，江赠枝回过头来，伸手抹掉了脸上的泪，嘴边叼不住的烟掉在了地板上，微微火星一点都不温暖。

赵归也走过去，这才看到江赠枝没穿衣裳，白玉般的肩膀上，裹着一圈圈扎眼的绷带，看着过了好几层，但还是有血慢慢渗了出来，晕开血迹，真像插了一朵红玫瑰在他胸口。

“这次的发布会，发生什么事了？”

江赠枝用脚踩了踩地板上的烟，看着赵归也慢慢说：“我们触到了一场跨国毒品交易大亨的根，因为我们即将资助的禁毒资金数额巨大，他们坐不住，派人暗中潜入，他们带了枪，不要命的射杀，宁郢毓为了保护我，扑到我身上，被一枪击中心脏，当场...当场死亡。”

“……宁郢毓尽到了他的职责，你也别太难过。”

“倒也不是他死了让我多难过，我的贴身保镖因为这种事，已经死了三个了，有些习以为常。我难过啊，是他的爱人找到了我，撕心裂肺冲我哭喊，要我还给他宁郢毓，我怎么还啊，我也舍不得他啊。他们刚刚没过多久的安定的日子，被我一搅合，碎了，都碎了。”

江赠枝仰起头，看着天花板。漂亮的桃花眼里血红一片。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不能挽回什么了，江总你也不要再想了，早点休息吧。我在客厅守着你。”

江赠枝摸了摸头发，淡淡回了一句好，站起身来往楼上走，躺到床上时，他点开了和何如缀的聊天框，上次的消息，已经是十天前了。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发了一条消息过去——缀哥，我受伤了，想见你一面，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