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赠枝睡得迷迷糊糊，朦胧间听到了自己卧室门被打开的声音，他渴的厉害，哑着嗓子说话：“赵归也……拿杯水来。”

黑夜中的影子动了动，转身退出去，轻轻带上门，片刻之后，伸手开了灯，又带着一杯温水走进来。

“起来喝。”冷淡的声音像是冬天的溪流，不冷，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热气。

江赠枝睁开眼，接过水，恍惚了好久，这才看清面前男人淡漠的脸，他笑着叫：“缀哥。”

何如缀移开视线：“不是要喝水吗？喝掉睡觉吧。”

江赠枝一口气喝完，把水杯放在桌上，手机屏幕这时候亮起来，他才发现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可他的何如缀在这，在他家，在他床边。

“缀哥，你不问问，我怎么受的伤吗？”

何如缀眼里的光闪了闪，说：“没必要知道，我来这里，是因为当初你也帮了我很多，现在你受伤了，我也有义务来照顾你。”

江赠枝怅然一笑，伸手拉住何如缀的手腕，说：“这也才是你何如缀的作风，既不失分寸，又有礼有貌。”何如缀动了动手腕，江赠枝只是紧紧攥着，他看着何如缀，“躺下陪陪我。”

“不。”何如缀垂眸看着江赠枝，冷冷拒绝。

“我都这样了，你还怕我对你怎么样吗？”江赠枝苦笑，漂亮的脸上失望浓郁，“我喜欢你，就这么让你不舒服吗？”

“……是，我高攀不起。”

“是我高攀你，是我不够格。”江赠枝不知是伤口疼了，还是心真得太痛了，他松开手，“抱歉，让你不舒服了这么久，你走吧，我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了。”

何如缀垂着眼看他，江赠枝是很好的，除去他不知道的私生活，至少他这段时间与他接触的，江赠枝是比安清怨还要对他好的人，他心里乱麻麻，他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去表达感情，他太久太久，像是没能走出当年的黑厂房，人被困住，心被困住，所有对人的感情，在他红着眼挥起铁棒的那一刻，通通离开他伤痕累累的身体。

“……”沉默了一会儿，他看着江赠枝缩回被子里，秀气的眉毛皱作一团，和平日里的笑颜比起来，实在丑。

他走到床的另一边，关了灯，脱了鞋，轻轻掀开被子睡在了床边缘，他说：“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门外的星光撒了进来，将床上的二人照得明亮。

江赠枝听到被窝钻了个人的声音，他微微一笑，缓慢移到何如缀身边，伸手抱住何如缀的手臂，瘦削精致的下巴搭在何如缀的肩膀上，看着何如缀陷入阴影的侧脸：“嗯。”

何如缀偏过头，不去感受不属于自己的炙热呼吸。

*

江赠枝的伤完全好透，已经是两个月后。

姜自寒假模假样提了一堆水果来看他，任南生也提着东西来了，二人在江赠枝别墅前撞见，互相看了几眼，懒得招呼，一前一后进了门。

“这蛋挞谁做的？好吃！”姜自寒丝毫不在意江赠枝怒气冲冲要吃人的样，大快朵颐。

任南生听着，也在江赠枝要杀人的眼神中拿起一块塞进嘴里，丝滑绵软的口感瞬间征服去年打过架的男人，边吃边互相点头。

“你妈的，这是我缀哥做给我的！给我吐出来！吐出来！”江赠枝狠狠敲着姜自寒的背，姜自寒险些被噎住，被这么一敲，立马顺滑了许多，他笑着朝江赠枝做抱拳状：“谢谢江总，好多了，不要敲了，好多了……”

何如缀此时也正提着新做的提拉米苏站在门口，看着江赠枝生龙活虎的样子，他也松了一口气。

“好好好……不吃了，你看何如缀不又来了吗？”姜自寒放下手里最后一块蛋挞，拿纸张擦了擦手，往后一靠，好以整暇地看着何如缀。

江赠枝也看过去，何如缀在江赠枝的注视下走过来，放下手里的东西，对江赠枝说：“你也好了，那就这样吧。”

大约是太过决绝，他感觉自己也有点难过，可他还是坚定地看着江赠枝，让自己毫无退路，让江赠枝瞬间蔫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