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如缀听着窗外滴下的雨，以及手上被赵归也再次拷上的手铐咔嚓声，慢慢扭过头，问：“你为什么不放过我？我跟你有仇吗？”

“江总让我怎么做，我照做就是。你已经逃第四回了，别白费力气了。”

赵归也把水果放在床头，看着何如缀面无表情的脸说，“江总对你很好，他舍不得你才这样困住你，你要是不逃，他会放你走的。”

“对我好？所以要强bao我？所以要把我当犯人一样拷住？所以心情不好又要逼我上床？”

赵归也看着何如缀的眼睛，拉过椅子坐下来，点了一支烟，说：“那江总为了你，给你们学校资助贫困生的助学金连翻两倍，把你从时不时断电断水的小出租房里接出来，让你住别墅；为了你开始拒绝好几次大型合作，因为他们的条件是要江总和他们的负责人又或者是女儿联姻；为了你，他连人都不是，当条狗都愿意，这些又是什么？何如缀你怎么能这么冷漠？江总对你的心意是只猪都能看出来，你他妈脑子里是浆糊吗？”

“那他问过我愿意吗？我愿意吗？！”何如缀狠狠瞪着赵归也，“我期盼未来，他把我的未来踩在脚下；我喜欢自由，他把牢笼送给我；他要是喜欢我，他就该把我想要的还给我！”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不见得你会多好过，何如缀，是你自己看不清你的心，”赵归也拿着烟，用烟尾点了点何如缀的心口，“你好好想想，从你们相识到现在，你当真一次都没有做过什么让江总误会你的事吗？他想过放弃，是你暧昧的举动，叫他会错了意，你能怪谁？即使是你不经意的，那也是你内心深处做出来的举动，你不清楚，你的这里，可清楚的很。”

何如缀转头望向窗外的天，已经下了很久的雨，雨不见停，像他无处安放的暴躁情绪，连绵不绝。

是，该再狠一点，该什么都不做。

他不该听话陪他去兰湖，不该答应他照顾腿断的自己，不该让他和自己过年，不该在满是烟火的天空之下不拒绝牵手，不该让他陪自己上课，不该让他把头埋进自己的胸膛，不该给他当一个月的免费厨子，不该在他已经同意不再联系的时候，站在马路边看着车里的人久久发呆，直到车里的人反应过来，不管绿灯红灯，开了门冲他不要命地飞奔而来，抱着他求他不要离开。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时间人群里，他第一次伸手抱住了江赠枝的腰 像是不舍，又像是告别。

所有的不该，与这唯一的拥抱，都将他往江赠枝身边送。不怪任何人，只是他自己没说明白。

“江总。”

“嗯，你回去吧。”

门外传来了响声，江赠枝回来了。

江赠枝走到何如缀身边，弯腰吻了吻何如缀的眉心，坐在床边问：“今天没跑？”

何如缀盯着漂亮却有些苍白疲惫的脸，说：“逃了。”

赵归也真是一条好狗。何如缀在心里嗤笑。

“我就知道你不会听话，”江赠枝叉了一块草莓递到何如缀嘴边，“赵归也从来不和我说你逃跑的事，他不说，总有别人告诉我，吃吧。”

何如缀偏了偏头，并不想吃，但江赠枝被他磨得几乎没有脾气，依旧锲而不舍地举着，眼里没有一丝厌倦。

何如缀没办法，妥协吃掉，有第一块，就有接二连三的很多块，像是养了一尊佛，明明苦不堪言，可江赠枝偏偏乐在其中。

“我会一直逃。”何如缀看着江赠枝，说。

江赠枝给自己叉了块苹果吃掉，说：“赵归也会一直帮我抓，要是哪天他抓不住你了，我打断他的手和脚。”

“总有你抓不住的一天。”何如缀扬了扬手上的手铐，“松开吧，你在还怕我跑了吗？”

江赠枝看了何如缀几秒，最后伸手解开，把盘里最后一块火龙果递到何如缀嘴边，说：“以后都不拷了，让你自在些。”

雨停了，花园里的蛐蛐声听得明朗，在他们之间绵长拉远，像带着声的光窜进这有爱无处说的房间。

“江赠枝，”何如缀站起来，望向被窗帘拦住的光，“我高攀不起你，我受不了第二次千夫所指。”

江赠枝望向他，他也头一次目光坦诚望着江赠枝，手往后摸上了水果盘上的刀，长期被囚住，露出来的手腕白得发亮，比手里的刀还亮，“你知道吗，向往自由，爱光却惧光的人，杀人是不眨眼的。”

电光火石之间，江赠枝被摁在床上，心上扎了一把刀叉，他大概早料到，但却仍是红了眼，白皙的手指摸着刀，另一只手却还是死死拽住何如缀的手：“你要我死，可我还是好爱你，这该怎么办啊？何如缀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是怎么了！我离了你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