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赠枝睡了很久，直到公司打电话来催他，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又睡过头了。

“缀哥……为什么不叫我？”

江赠枝站起来穿好衣服，洗漱好之后，穿着拖鞋走出卧室，站在门口看着正在做午饭的男人，哀怨地问。

何如缀正在专心摆盘，被江赠枝突如其来的叫声吓得手一抖，摆好的水果又变得一塌糊涂。

他轻轻叹了口气，直起身来看着江赠枝说：“是你自己把闹铃关掉的，我以为你不上班。”

“我这不是实在困才关掉的嘛……那你怎么能让我胡来呢？”

江赠枝走进厨房，拿起樱桃塞进自己嘴里，一脸想埋怨谁又不敢的委屈样子。

何如缀看着江赠枝嘴角沾上的奶油，伸手轻轻擦掉，说：“你昨天去了慈善晚会，我看电视听说又有不法分子在里面闹出了不小动静，我知道你累，睡过头了就睡过头了，心里的心悸得到舒缓总是好的。”

江赠枝二话不说把人揽进怀里，垂头吻了吻这么些年他依旧情有独钟的那道眉间疤——尤其是何如缀在他身下时，这疤痕变作一道弯月时，他十分沉迷在这疤上弄出点花样。

“就知道缀哥是贤妻良母，最懂我了。”江赠枝看着脸上现在慢慢会浮现红晕的人，甚至于会有羞赦的神情的人，心里的喜爱只增不减。

何如缀挣开江赠枝的怀抱，转身弯腰继续摆那盘被江赠枝吃掉樱桃的水果拼盘，想了一下，还是说：“我工作找好了，各方面待遇也不错，但是我得离开这，去洛云，那里环境什么的都挺好……你也……”

江赠枝靠在橱柜上，悠悠长叹接过何如缀的话：“那里的确什么都好，但是没有我。”

“我知道，所以在和你商量，如果你觉得太远，我可以重新再找一份，我就考虑考虑省内，离你近点的地方……”

“缀哥，”江赠枝伸手拉住了何如缀摆盘的手，垂眸看着何如缀说，“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想把你锁起来，从见面到现在，想把你锁起来只给我一个人看的心从没有变过。”

他拿手指轻轻磨蹭着何如缀瘦弱的手腕，继续说，“人总不能这么自私，我知道你足够爱我，去哪里都一样，你为了我拒绝几份工作了？我都知道，洛云环境挺好，我不忙了就过去和你过，听说那里最适合度蜜月了，是吧？”

何如缀震惊地看着江赠枝，眼里的黑泛起一丝涟漪：“你同意了？”

他真的很喜欢洛云，那里的生活很慢，温情的岁月在那里仿佛定格住，碧蓝的天，澄澈的水，是一个仿佛与现代生活隔离开来的都市。

“当然，我想你了，就坐飞机去找你，到那时，你不准因为忙工作而不和我见面。”

“那你周末来好不好？”何如缀面上遮不住的喜色显了出来，看得江赠枝有气又恼。

他抬起手拍了何如缀的脑袋一下，说：“知道了知道了，到时候让赵归也带着他的学霸也去洛云玩玩，他们肯定不知道那地方。”

“贺俗尘考哪了？一直没问你。”

“清陵啊！我的缀哥啊……”江赠枝笑，“人家都读两年了，你倒好，记不得人家，赵归也都在我们面前炫耀他的学霸男朋友读书有多厉害，又拿多少奖学金了，你倒好，现在临近毕业了，才记得问问人家。”

“赵归也只和你关系好，又不和我好，我也懒得听他讲，听着他的学霸像是无所不能一样。”何如缀摆好，递到江赠枝面前说，“安清怨现在……怎么样？他不让我联系他，他说他过得很好，真的很好吗？”

上次见到安清怨，已经是一年前。那时候安清怨身边已经没有一直无理取闹的姜自寒了，而在校门口一直有个温柔的男人等他到门口，陪着他安安静静走路。

他之前问过安清怨，我们的友谊不能继续吗？安清怨的脸已经不是苍白的白，健康了许多，肩上的担子好像也松了许多，偶尔也会笑，但骨子里仿佛刻了一道忧郁，怎么也驱散不掉，他说，他会去很远的地方，他不喜欢自己有感情牵绊，不论是友情，还是爱情。

他对着何如缀说，你会过得很幸福，他很爱你。

明明笑着对何如缀说，但何如缀总觉得，他很落寞，连着那颗心在说完话后，都开始死寂。

而何如缀看着安清怨与男人并肩走出校门，回头看时，却也刚巧看到了也正在凝望安清怨背影的姜自寒，很久没见到他，何如缀觉得姜自寒变瘦了，身影不再是从前那样桀骜不驯，想踩死谁就踩死谁的狂傲，取而代之的，是萧瑟孤寂的无边孤单。

何如缀路过他的时候，他听到姜自寒的喃喃自语：“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是我的，一直都是我的，我得去抢，去抢……”

于是他迈开步子，就在何如缀以为他要飞奔过去抓住安清怨的手，像从前那样霸道不讲理的把人带进自己的区域时，姜自寒停住了，折过身往回走，手虚空地在空气中十指相握，又轻轻说：“安清怨，我错了，再牵牵我的手好吗？”

何如缀觉得他疯了，大概精神方面出问题了，他就看着姜自寒像个精神分裂患者一样，时而微笑时而悲泣。

江赠枝叉起一块菠萝给何如缀说：“安清怨现在应该过得很好，但姜自寒，就不那么快乐了。”

“他是得病了吗？”

“也不说得病，就不知怎么回事有了点心理障碍，只要与安清怨相关，就会变得奇怪，我问他要不要把安清怨抢回来，他一会狠狠点头说好，抢回来他要把他锁在衣柜里，自己和他一起睡在衣柜里，吃喝拉撒都在一起，谁也不见，就他俩，但是眼里的凶光在说完这些话时会突然熄灭，他也会突然疯狂摇头，说不要了，他不要了，他把安清怨给谢清时了，谢清时会让他笑，他只会让他哭，他不要了，他不抢安清怨了。”

“他们……”

何如缀不知是心疼安清怨还是觉得姜自寒可怜，话语有些苦涩。

“他们不必走到这一步，但姜自寒走错了，他变本加厉，是他把他们的阳关大道，走成了要在中间分道扬镳的独木桥。”江赠枝说着，又想起从前自己与何如缀的往事，他劫后余生似地摸了摸何如缀的脸，说，“还好还好，我的何如缀对我过分宽容，我才能这样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