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两年前，临近伶栖边境木羿城的川商国与伶栖开战。

两国战事焦灼，打了一年多，皆损伤惨重。直到了半年前，才开始有所转机。伶栖的宣池将军用兵如神，让对方节节败退，不久便拿下川商五座城池。

川商投降，战士凯旋。百姓夹道相迎。

“宣池将军，不愧是伶栖战神！”

“对啊！”

“不过听说这回伶栖和川商这一战，有个支援木羿的水烟城副将立了大功。皇上传了圣旨要他面圣呢。”

“据说长得也很俊朗。”

“再好看，也不会比苏公子好看了。”

“对啊，两年前他回来的时候，我只在街上看了一眼，哎呦，那可是要了我的命。”

“哪有那般夸张，也就是晕过去的程度。”

“来了，来了，英雄们来了！”

刚刚还在讨论的年轻姑娘们，听到这句话立马停下了嘴，把准备好的碗和酒拿出来，倒好后有序地递给街上的士兵。士兵们则把酒洒在地上，说上一两句吉祥话，又将碗递回。

这酒不是喝的，而是祭人，祭死在这场战役中的英雄。

有个小姑娘被挤到前面，卫琅玕骑着马拉了她一把:“姑娘小心！”

小姑娘看到这么俊俏的将军脸突的红了:“嗯，会，会小心的。将军，这是我家酿的酒。”

卫琅玕接过:“多谢。”

他身上有股改不掉的文人的习气，倒酒时动作潇洒风雅。

他道:“愿伶栖永昌！”

百姓与士兵亦高声相和:“愿伶栖永昌！”

方晋和他并骑:“你小子可是占足了脸上便宜，这都多少个姑娘给你递酒了?”

卫琅玕笑:“你也不少啊。”

方晋摇头:“其实我们比没意思，将军的最多。我们死了那么多将士才有这难得的片刻安宁。”

“是啊，需得好好享受。”

“待会儿面圣后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去喝一杯?”

“我想去看看一个朋友，晚些再和你不醉不归。”

“没听你提过廖都有朋友啊？”

卫琅玕似陷入回忆，勾起唇:“哪能都让你知道，好了，跟着将军。”

“好咧。”

19.

他们这一战后期虽赢得漂亮，但前期耗损过大。皇上大抵也有这个意思，并未立即宣他们觐见。

宣池便带着卫琅玕和一众下属站在承道殿外等宣。

卫琅玕用手在自己的佩剑上摩挲了一阵，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不高兴，这里可都是陛下的眼睛。”方晋提醒他。

卫琅玕舒展开眉目:“不是不高兴。”而是等不及。

又等了半炷香的时间，才有内监来请他们。

在外头也算是做足了准备，进殿的时候却还是紧张。卫琅玕扫了一圈右侧的文官，果然看到了想见的人。

苏寒青站得靠前，绛紫着身，头带长翅，当得起一句芝兰玉树。

待一行人行了礼，龙椅上的天子问宣池:“哪个是卫将军?”

宣池唤了声:“琅玕。”

卫琅玕施然走出。

余光瞥了眼苏寒青，对方只不卑不亢地看着龙椅上的天子，并未看他。

他恭敬地行礼:“微臣卫琅玕，参见皇上。”

风瑀轻笑:“不必多礼。听宣卿讲，这次与川商的战役多亏了你才胜了。”

“是将军谬赞，将军才是决策之人，我不过有点小聪明罢了。陛下更是吾等身后的壁垒，没有陛下的支持吾等自也拿不下川商五城。”

风瑀看他年轻，没想却这般圆滑。倒是让他想起了这朝堂上的另一个人。

“爱卿不必如此看轻自己。朕听得你师承江筠，他是个很好的师父。苏卿也是他教出来的，你们年纪相仿，我猜应该认识。”座上的人招了招手，苏寒青便从一众文官中站了出来。

“爱卿可认得寒青?”

卫琅玕如实相告:“我与苏大人是旧识，读书时同住一个院子，是相当要好的朋友，不过也有两年未见了。”

“竟是这样?寒青是朕看着长大的，性子和他父亲一样冷，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他有你这么个朋友。”

“大抵是我将苏大人视为知己，但苏大人不这么觉得。陛下莫要取笑我自作多情。”

风瑀自然看得出苏寒青对卫琅玕的冷淡，他有意提拔卫琅玕，也不会让人难堪。

“是不是自作多情，还要听寒青怎么说。寒青觉得呢?”

苏寒青对这个帝王也算熟悉，今日说这么多话不过试探卫琅玕的品性。他素来与人为善，要他开口估计是要他看着说些中听的。

他终于把目光落在卫琅玕身上:“卫将军并未自作多情。”

卫琅玕眸中带了笑意:“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