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月余后。

苏寒青正坐在案前，清算着各部呈来的收支，将不合理的摘出来。

“公子，我听老爷说要让刘太尉的女儿嫁给你，是真的吗?”小林站在一旁，小声问他。

苏寒青笔下一顿:“你从哪听来的?”

“没，没从哪，就是听说。”

“听说?他和你说的。”

“没……”

“别骗我，说吧，哪听来的？”

小林战战兢兢地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放在他面前:“卫公子他，他要我给你的。”过了会，看苏寒青没反应，挣扎着说:“我这回没吃他东西，公子你能不能别再扣我月银了。”

苏寒青不知该笑该气:“你知道我会扣你月银，却还要给他递信，替他打探我的消息。除了吃的，他还给了你什么好处？”

小林低下头，有些愧疚:“没有，只是，他也是我的朋友。”

苏寒青怔住，这么简单的事，他竟然没想过。他只把小林当他的书童，却忘了他也是和自己一样的人，会有自己的朋友亲人。

他摆了摆手:“你先退下。”

“公子～”

“这回不扣你月银。”

“谢谢公子!”

他拆开信，只见开头:“卿卿吾妻……”

这人两年不见，除了字有些长进，简直!越来越不要脸!

信的内容和往常一样，是一些军中的锁事，看到有趣的地方，苏寒青偶尔会弯起嘴角笑一笑。

这算是他们除朝堂之外，唯一还有交集的地方。

署名是竹玉，卫琅玕这个字，只有他们二人知道。苏寒青看了三次，确认没有落下任何一句话后，掀开灯罩，让火舌将这封信化作灰烬。

他不会回信，因为他不能给对方一丝希望。他不能留下这些信，怕落人把柄。

他记得这些信上的每个字，他觉得这样最好。疼是他应得的，只是苦了那个陪他一起疼的人。

23.

如此过了大半年。

这日，苏寒青刚从户部回来，管家便迎了上来。

“少主，老爷正和刘太尉商量你和刘姑娘的婚事呢。”随后又压低了声音道:“刘姑娘装成小丫鬟躲在内院想见你一面呢。”

他满脑子全是修改田税的事，胡乱地应了声，便和小林进了内院。

撞到人才回过神。

见撞到的人穿着府上丫鬟的服饰，小林对她道:“你这个小丫头怎么不知道看着点路，要是撞坏了少爷怎么办?”

少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少主饶命!”

苏寒青被小林说得想笑，“撞坏”一词说得他是个物件。

他将少女扶起:“你别听他瞎说，我没事。反倒是你……”无意看到这小丫鬟的手，他愣了愣:“你手掌破了，我帮你搽些药吧。”

“小林，将药箱拿来。”

小林走开，苏寒青带人去凉亭。

两人坐下，苏寒青道:“刚刚是小林心急，才会怪罪于你，刘姑娘切莫介怀。”

面容秀丽的女孩笑起来:“我以为苏公子即使发现了我，也不会挑明。结果怕近侍开罪于我，一下便道出了我的身份。”

苏寒青答她:“不挑明不过为姑娘家的名声，而刘姑娘迟早会入我苏府。”

女孩问:“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嫁给你?”

“凭……”

“公子，药箱拿来了!”

还未说完，就被打断。

他笑笑说:“没什么。”

口中那句凭我对姑娘一见钟情再也讲不出了。

他很快要走上一条没有卫琅玕的路，可才开始便退缩了。他没办法去骗一个姑娘的喜欢，那太珍贵，他负担不起。

苏寒青小心地用药酒洗去她手上的细沙，见她皱眉，轻轻地吹了吹。

温热的气息拂过少女白皙的手掌，延着淡青色的脉腕，牵动一颗真心。

上好药后，她道:“你到是如传言一样温柔。”

小林见她一个丫鬟和苏寒青讲话没大没小的，又准备说话，苏寒青警告的看了他一眼，把他心里那些话全吓回了肚子。

刘婷钰遮唇笑了起来，很有世家小姐的风范:“你这个书童挺有趣的。”

苏寒青点头:“脑子里没东西，活得单纯。”

小胖林表示郁闷。

“话说，之前那个问题你还没回我，要不要再答一次?”

苏寒青盯着她笑意盈盈的眸子看了会儿:“刘姑娘喜欢我。”

他说得严肃直接，将一个姑娘家的心思抛到了日头下曝晒。

一直落落大方的刘婷钰也被他这个回答弄得措不及防，耳根红了个透。她看出来了，她的喜欢对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夫君的人来说，不算是个好消息。

离去时，苏寒青拉住她的手，认真道:“不要喜欢我。”

他配不上任何喜欢。

这话别人听来十分自满，但刘婷钰看向他，突然生出些难过来。为这个誉满廖都的丞相公子感到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