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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烟城记

    有城名水烟,多雨亦多痴人。 这里人人皆有故事,或长或短,或喜或悲或平淡,皆是我所述《水烟城记》 这里所记无主角与配角,你以为的配角,在另一个故事里,也许又是主角。 这里所记有名或无名皆是我笔下人物。 望诸君喜欢。

    记同窗(24~25)

    小说: 水烟城记 作者:千君大人P 字数:3137 更新时间:2020-06-05 13:45:04

    24.

    苏戚打算一年后致仕,所以两人的婚期被定在一年后。

    “我知你不想只做一个户部尚书,娶她最为合适。”这是他得到消息后,苏戚和他说的话。

    他心中也明白,如今苏家鼎盛,太多眼睛盯着,不能往下跌,只能往上走。

    丞相和太尉,要么对立,要么亲如一家。想来苏家也和刘家斗了好些年,如今老了,才各让一步,要小辈结亲。不过都是为后代铺路。

    太尉府没什么出彩的后生,但丞相家却有个两年就位及尚书之职的苏寒青。他们的婚姻顺势而为,这才是刘婷钰入苏府的必然原因。

    苏寒青谴人给刘婷钰送了封信,大概言语是说自己有所爱之人,只是因着种种原因不能与那人在一起。写这封信来,只是让刘姑娘再做思考要不要嫁他。

    言辞恳切,对于那个自己喜欢的人,并未多谈。

    刘婷钰也甚是爽快,给他捎了封回信。说找遍廖都可能都没他这么实诚的了,坦言这么多年来,让她入得眼,心里也算喜欢的男子就他这么一个。

    “嫁你仅因你是最佳选择。以你秉性,哪怕不爱发妻,也必会待她很好。况,除了本姑娘,你也没有更优的人选。往后只要你不纳妾,婚后让我为你生个男孩,让我不落他人口舌便好。至于喜欢你,往后顺其自然,我亦不是小肚鸡肠之人。”

    苏寒青看完信,对这个太尉府的姑娘多了几分好感。信中的要求并非不合理,这些本就是他该做的,他欠人家姑娘的。

    他当天应了这封信,这亲事便妥了。

    第二日卫琅玕从小林那得到消息,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只是笑笑,给小林买了只烤鸡:“咯,奖励给你的。”

    小林接过,担忧道:“你不会去劫亲吧。”

    卫琅玕揉了揉他的头:“放心,不会,那样他定会怪我。回吧,不然他找不到你,又该扣你月银了。”

    他没资格去责怪苏寒青,更没资格去劫亲。

    等小林走了,他也在摊子上给自己买了只烤鸡。脑子里全是那句:“公子好像挺喜欢刘小姐的,还给她写信来着。”

    不愿意回他一封信,却愿意给别人写信。

    写的些什么呢,会不会提起卫琅玕这么个人呢?

    痴心妄想皆化作一声苦笑。

    25.

    卫琅玕每次练完兵,都已近亥时。

    一群臭汗淋漓的汉子下了训便跑到附近的酒肆大肆吃喝。只有他先回住处,匆匆忙忙地换下衣服,往廖都西边跑。带着大小不一的伤口回来涂药。

    有次回来,整个袖子都染了血。

    方晋与他住在同一屋子,闻着浓烈的血腥味,终于忍不住问:“你这是上哪造孽去了?”

    只见卫琅玕坐在桌边,在烛光下面色不改地为自己上药,澄黄的微光映在眼底,甚至有些笑意:“去见媳妇儿去了,他最近和我闹别扭呢。”

    方晋觉得好笑,从床上爬起,指着他差点就废了的手:“你这媳妇闹别扭,玩命的?川商那帮鬼崽子最近可不安分,马上又要出征了,她有没有想过一只手可能让你在战场上丢了命?”

    卫琅玕抿着嘴,良久:“我心甘情愿的,不关他事。”顿了顿又道,“倘若这世上有那么一个人不愿让我死,那一定是他。”

    方晋啧了几声,把被子一卷:“得,我这没媳妇的人说不过你,上了药早些滚去睡吧。”

    虽然住在同一个屋里,但却不像以前在私塾与人同榻而眠。卫琅玕倒在自个儿床上,手臂阵阵发疼。

    可想着白日里苏寒青站在朝堂,降紫倚身,风骨峻逸的样子,他便觉得不亏。

    他太想见他了,遥遥相隔也罢,多见一眼就好。

    他不信,这人会这般不疼惜他。

    第二天再去丞相府爬墙,没再遇到守卫袭击。他爬了整整一个多月,今天格外风平浪静。

    等摸到苏寒青的院子,卫琅玕一个飞身跃到老树的枝桠间。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坐下,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书房中正挑灯夜读的人。从胸口摸索了一阵,将刚刚从小摊买的烤鸡腿拿出来,满足地咬了一口。

    苏寒青有种从小养成的气度,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哪怕是发怒皱眉都没什么凶煞气。这会儿提笔写字,持笔稳妥,落字干净,袖口点墨不沾,院中竹影添景,坐在那儿像幅画似的。

    卫琅玕不由感叹到,媳妇儿真好看!

    他出神片刻,屋中人便起身,向外面走来。

    苏寒青抬头,看向他栖身的枝头:“卫将军,就这么喜欢爬别人家的墙吗?”

    卫琅玕见自己被发现,从树下跳下来,拍拍衣角:“苏尚书此言差矣,我只爬我媳妇儿家的墙。”

    那目光太灼人,苏寒青被他盯得脸上发热,袖子一挥,径直往房里走,眼不见为净。

    哪想身后的人巴巴地跟在他后面,一道进了屋。

    屋里布局宽敞,窗外的景致也修剪得恰到好处,书杂而不乱,都是一一分类好的。或在地上,或在桌上,边角老旧,大抵被人常常翻阅。除了书案,房子的另头还放了个银绣屏风,屏风前有个放着摆茶水的圆桌,后面大概是用来休息床铺。桌子应当是平日吃饭的。

    卫琅玕环望了一周,想从这些里看出苏寒青这几年生活的模样。目光落在那挺直的背上,又觉得自己傻,苏寒青哪会有什么变化。

    他依旧是丞相的嫡子,依旧誉满廖都,是那个清清冷冷的世家公子。

    偏偏只有卫琅玕这个人,觉得他可爱,喜欢看他不知所措,还想护着他。

    “谁准你进来了?”苏寒青转过头,对某厚颜之人道。

    “不是苏大人你吗?”卫琅玕指指门,凑近他狡黠道:“你进屋时并未关门,这不是准许我的意思嘛。”

    苏寒青本是无心之举,被这么一说,好像真是自己故意。登时气得脸红,又气又恼又羞,走到圆桌旁坐下,转过头懒得理人。

    一生气就不说话,这脾气不知道上哪学的。卫琅玕干脆也搬了个凳子坐过去。用手捏着苏寒青的下巴,软下语气:“看看我。”

    稍稍用了点力,将人的头掰得面向自己。

    他瞧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脸,继续道:“寒青,你好好看看我。”

    在朝堂,苏寒青的目光永远只落在龙椅上的那人。为君王效忠一生,为治国出策。仿佛那才是这人所有的信仰。

    他们明明彼此喜欢,但卫琅玕总会想,哪一天他要是死在战场上,苏寒青会不会以此为荣,一滴眼泪都不为他流。

    所以这一刻他要他看着他,只看着他。

    而苏寒青又能好到哪里去。

    他觉得自己无药可救,明明知道自己不该和眼前的人有一丝一毫的瓜葛了。但他要他看看他,他就真的忍不住想看看他。

    从眉眼到唇侧,一寸寸的扫过。最终停在唇角,从那里开始,惊心的伤疤蜿蜒至下颚。

    手不知何时抬了起来,指尖沿着疤痕抚过,温柔得连桌上的烛火也不曾晃动一分。

    他想问,疼吗?又觉得是这话问与不问都一样。无论卫琅玕的回答是什么,他苏寒青都会觉得疼。

    他会想,他在朝堂上与人周旋时,卫琅玕在战场浴血厮杀。这人拼了命,才换得与他并肩,可他什么都给不了他。

    近乎慌张地将目光收回,连带着那尚留温度的手。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对卫琅玕道:“给我倒杯茶吧。”

    卫琅玕依言倒茶,看到对方接过茶杯的手在发颤。

    “为什么不问?”

    这么害怕,为什么不问?明明心疼的眼眶都红了为什么不问?他不值得他问问吗?

    苏寒青低头啜了口茶,声音平淡又句句逼人:“问什么?问你的伤从哪里来,问你为什么来找我,还是问你为什么没死在战场上?”他伤人伤己,最后砸下惊雷:“丞相家的公子与太尉府的女儿婚约定在一年后。”

    他再次看向他:“我问了,会有什么不同吗?”

    “她容貌上等,知书达理,聪明伶俐,没有一处不好。她会成为我的妻子,为我打理族内事物。而我会好好待她,为她画眉梳妆,知她冷暖,关心备至,甚至为了她不再纳妾,尽力做一个好丈夫。哪怕……她不是我的心上人。”

    说到最后,他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没有人哭,卫琅玕却觉得自己听到了哭声。从对方的眼睛,从心底到耳边。

    他都知道的,多好的一对啊,别人口中的郎才女貌,佳偶天成。苏寒青本就该走一条这样坦荡的路,平稳的过活,实现所有的抱负。

    可他想这个人想得发疯,整整三年,谁又知那种从绝壁下坠的感觉——明知前路必死,还是控制不住下坠;明知不会有以后,还是控制不住想靠近。

    哪怕听他亲口把他的梦打碎,都还是有所希冀。

    当真是他活该啊!

    他努力挤出个笑容,一把抱住眼前人:“我帮你打听过,刘姑娘的确是个温婉的好姑娘,你好生待她。”

    像是不放心,又继续嘱咐:“好好待她,不要欠她什么。等下辈子,我来娶你。”

    哄诱着:“我知道你脸皮薄,你抱抱我,就是答应了,就是我媳妇儿。”

    过了良久,有一双手慢抚过他背脊,将他抱住,用力到他胸口又酸又疼。

    真好啊,下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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