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先生。”秋意的脸很苍白，被雨淋过之后更少了气色，在肃穆的墓园里站着，竟染了些这里的落寞凄凉。

他低下头望着底下的一块地，面容的棱角被雨水模糊了两分，只剩下轻轻的倒影，秋意过了一会儿又接上话:“这个地方，我来过五次，跪着时只感觉地板很凉。可是那个时候我在想，苏小姐在那个地方，一个人该多么孤独啊，她一定比我还冷。如今我却觉得，其实我更可悲，因为我连个挂念我的人都没有。”

他转头望向纪先生，明辙的眼里描绘着他的轮廓，渐次清晰深刻，但又慢慢退却变得暗淡。

“所以，这次我不想再听您的了。”秋意他说，因为情绪太过胸膛显而易见地起伏。

纪棠深从始至终都是那个讳莫如深的表情，似乎在认真思考，又像只是在走神，良久，他才动了动，依旧是不急不慢地开口:“秋意啊，你为什么还是不听话呢？我说过的，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啊。”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缓缓交汇，秋意忍不住躲开，他的心底升起一股无由来的恐惧，翻转着、挣扎着。

纪棠深正拿着手机，对着那边懒懒地交代道:“把人带上来。”

秋意妈妈看上去真的和张正说的一样，并没有受什么太重的伤，她的发甚至没有一丝的乱，身上厚重的香水味冲淡了百合花的清香，嘴上被粘了一层宽胶带，双臂被背着捆在身后，带着她的人也是恭恭敬敬地跟着，没有对一个女人刻意为难。

“纪先生。”其中一个高个子走到纪棠深旁边，凑近说了几句，秋意没听清，只看到他状似无意地瞥了自己一眼。

“秋意，只要你现在还听我的，我可以放了你们。”纪棠深勾起唇角，带着大发慈悲的语气。他挽了挽褶皱的衣袖，眉峰看上去严苛骇人，直直地逼着秋意。

秋意摇了摇头，手有些抖，下嘴唇被他咬出了一道淡淡的白痕，蹭破了皮，血腥气弥散在朦胧的雾气中。

纪棠深又是轻笑一声，仿佛在嘲笑秋意的不自量力。他点了点头，一旁的人立刻明白了，不过他收了手里的枪，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折刀，在他的指尖悠悠地转了两圈。

他靠近秋意妈，嘴角带着一丝兴奋。

“唔…唔呜呜…”秋意妈不停摇头，雨后的墓园是不断蒸腾而上的热气，她的额上浮了一层汗，凹陷的眼眶因为太过恐惧而显得更加嶙峋。

高个子男人只用刀轻轻拍了下她的脸，就被划了一道细长的血痕，夺目的红，汩汩的血钻出细小的伤口，争先恐后地涌流。

“纪棠深！”秋意的肩膀不停地震颤，骨节清瘦的手垂在身边，青筋蜿蜒而上。他喊出声，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第一次如此直接地喊了纪棠深的大名。

“我说过，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可谁叫你这么不听话。”

纪棠深还是那么惬意，他甚至都没有把视线挪动一点，天幕包裹着他，化不开的阴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