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很漂亮。

湛蓝的天空在街的尽头，几朵云浮在上面，上坡像是能摘到那块蓝玉，下坡又好似要走进蔚蓝的海里。

街边的绿植生机蓬勃，舒展身姿，等人躲在它凉快的身下，植物的清香在这里经年不散。

原清安的手臂与安清怨的轻轻擦过，原清安眼角一直湿润，一直被体内汹涌澎湃的雨打湿。

谢清时亲了安清怨。

安清怨让谢清时亲吻，他不拒绝，他不讨厌。

他要失去安清怨了。

他就要永永远远，失去安清怨了。

“你的脸，怎么回事？”

安清怨偏头看了一眼原清安脸上的伤疤，问。

原清安伸出食指，轻轻勾在安清怨衣服的褶皱上，说：“被抢劫的流氓划的，要是那时候你在就好了。”

安清怨没察觉到那小心翼翼的触碰，抬眼朝街的尽头看去，蓝得一望无际，惴惴不安的心慢慢趋于平静。

不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都生活这么多年了，没什么不同。

“不会在了，很快就不会在了。”安清怨喃喃道，“洛云很漂亮，但是不会再让我开心了。”

原清安的手指一紧，安清怨有了感觉，低头看着原清安的手指，笑，“你和他太像太像了，除了那几颗痣，你们就一个样。”

原清安垂着头，绿叶掉在他头上，衬得他诚恳万分期待不已：“谁？你的爱人？”

“算不上吧，一段痛苦的回忆。”

是有甜的，但苦太多了，安清怨忘了。

原清安牙齿咬得紧，从喉咙里爬起来的酸涩，让他舌根一阵阵发麻。

从前的他不是爱人，只是一根毒刺，让安清怨时时记着痛。

原清安眼眶红了个透，问：“要是他……想挽回你，想弥补，想道歉，你希望他怎么做？”

安清怨静默了片刻，说：“他道过歉了，这么多年了，有什么恩有什么怨，早就淡了，他不必做什么，要是还活着，就好好活着吧，各过各的生活，再相见，再相见……”

他也不知道再相见能怎样。

毕竟他再也见不到了，也不用再设想。

“再相见，就再爱一次好不好？像十七八岁那样，再和他爱一场好不好？”

此时正好到了原清安家门口，原清安跟在安清怨身后，安清怨听到话转过身来，原清安刚好把他圈在怀抱里，逆着光，安清怨看不到原清安眼里的泪。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和姜自寒一样的脸说出这样的话来。

语气里太过哀求，太过卑微，即使他比安清怨高，却低贱到了尘埃里。

“他死了。没有再相见。”安清怨慢慢抬手，想要摸一摸那张脸，最后却只是落在原清安胸膛上，抚在他的心脏上，“何况，爱也死了。”

“安清怨……”

原清安把头塞进了安清怨的脖颈处，伸手抱着安清怨，“别这么对自己，也别……”

别这么对我。

温热的液体滑进安清怨的衣领里，安清怨伸手摸了摸原清安的脑袋，说：“你是他吧，你就是他吧。”

他带了几分疑问，却也慢慢肯定了想法。

“不是他，为什么要为他哭？原清安，别跟我说，我们相识不过几个月，你就能把颗心交给我。”

“你……”

原清安错开身子，看安清怨，想要辩驳的话干瘪寡味。

“这世界上啊，怎么会有两个长得一样却又不是同一个人的人，看人的眼神，也一模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