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录的。

是音讯档。白与泉凑上去一瞧，发现他传给莫晔听，他的直属正在追问唱者是谁，华凡旸不说隻是一直逗她。

看来没喝够。

他觉得这个人异常清醒，清醒得讨打。

白与泉故意在他身边坐下，华凡旸没有做贼心虚地藏着不让他看，反而将手机凑到他面前问：“要听吗？”

白与泉看了他一眼。

他要听还不会自己唱？

“唱一首。”他道，又把手机往前凑了凑。

白与泉看屏幕还停在跟莫晔的聊天内容，他是可以按着语音功能唱一首，但他不想为人做嫁衣。

“谈条件。”

“你想要什么？”

“这首歌只能你一个人听。”白与泉道，华凡旸答应得很爽快，“我能指定歌吗？”

华凡旸瞇起眼，微微扬起的唇角有藏不住的邪恶，像隻挖好陷阱准备拐人跳进去的奸险狐狸。

饶是这样，白与泉还是跳了。

拿过他的手机，轻问一句：“听什么？”

“最短抒情诗。”他道，是大二迎新晚会的表演曲目。

当时是宋越给他弹的吉他，舞台左侧还有一个弹钢琴的瞿贺南，三个人用一首快歌和慢歌就征服了全场，比开场的热舞还叫观众亢奋。

那时，他也没见过华凡旸。

两盏聚光灯打在他身上，眼前一片的炽亮，勉强瞇起眼往观众席看去是黑压压的。

白与泉可以说是闭着眼唱完的。

可是现在，同样是一片漆黑，他却是盯着平静无波的海面，看着远方不辨远近的灯塔，第一次什么也不想地给一个男的录情歌。

华凡旸轻轻阖上眼。

唇瓣无声扇阖，心里轻轻地跟着哼唱，一点也没发现白与泉转过头来看着他。

看着他的唇。

一张一阖，湿润润的，酒使那姣好的唇型抹上一层红艳。

真想咬。

不知不觉间歌停下，海风和海潮拍打上消波块的声音填塞了所有知觉。华凡旸睁开眼，看见手机递还到面前，白与泉见他接过，站起身往宋越那去。

风猎猎吹鼓风衣下䙓。

这款卡其色的宽松风衣长及大腿，穿在白与泉身上一点都不显矮，反而有种雅痞的美感。

他踩着球鞋慢慢走过去。

宋越站在消波块间正和一个夜钓的中年男人聊得火热。

忽然，两人大叫一声。

连滚带爬地跳上防波堤，动作与表情尽显惊恐，岸边不少人都被这叫声吸引过来，迷惑地看着这两个人逃命似的从堤岸边上跳下来。

白与泉刚好走到两人刚刚待的地方。

宋越着急地朝他招手，大喊：“快下来！”

白与泉还在莫名其妙，宋越冲上去一个箭步把他拽下来。

宋越脸色铁青。

问他什么迟迟不肯说，硬把人拖到有灯的地方才压低声开口：“人头。消波块间卡一颗头。”

忽然，一股冷意爬上脊背。

叶佳铨他们靠上来，听宋越把刚刚的事情说了，脸色同样凝重，望着方才出事的地方投去深深的一眼。

那个夜钓的大叔走过来。

他抽着菸压惊，手止不住颤。过很久才说：“钓上来看看。”

大家都是脸色一变。

“报警吧，让警察去处理。”叶佳铨说，宋越反问：“如果是我们搞错，不是很瞎吗？”

他无话可说。

看错也好，是真的也罢。验证的过程总是令人心惊胆战。那个大叔嘴上镇定，但光爬上堤防脚就有点发软，全赖华凡旸拉了他一把。

很快，大叔发现一个事实。

除了他，这四个大学生包括刚刚赶走的路人没一个会钓鱼。

大叔只好憋着满肚干意，强制镇定地把鱼钩重新甩出去，那钩子一勾住那团黑色的东西，他立刻就不干了。

局面演变成大叔撑着钓竿，四个大学生围上去帮忙收线。

那团黑色的东西越钓越高。

远处，见到这幕的路人开始尖叫。

五个人屏气一致，将人头放在堤防上。路人远远观看，甚至有人要报警。

“翻过来……脸朝上。”宋越说。

大叔动了动钓竿，只见溼答答的人头在水泥地上滚了半圈，也不知是谁尖叫一声，堤防上所有人跟着大叫，逃命似的全部跑远。

华凡旸差点没跌死。

他从堤防边溜下来时，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推了他一把，还好前头的白与泉留意他，冲上来抱住他。

干，太吓人了。

以人头为中心，方圆三米内无人敢接近。

那颗头就这么被晾在那里。

宋越蹲在地上大骂，到底是哪个先叫的？

堤防上几个大胆的稳了稳心神后，慢慢地逼近，衝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年轻女生。她凑上前快速一瞥，后头的同伴还在问，她忽然迟疑地走近，大胆地靠近前一看，招手道：“假的啦！”

海边的人：“……”

“干！真的假的？”她的朋友问。

女孩蹲下身又仔细看了看，她正要回头就见华凡旸站在她边上，对叶佳铨道：“假人头。”

只见勾满海藻的黑色发丝黏覆在勾画精致的人脸上。

这是颗标准的美发专用人头道具。

吓得今晚所有人以为自己即将上报纸。

那个海钓的大叔更是气得大骂：“哪个夭寿死小孩乱丢垃圾！是要把拎北吓死！”

没事了。

所有人都呼出一口气。

远远地，昏暗的天际线闪过一道雷电，似乎是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