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是你吗？”

带着点儿颤音的声音，桃夭倏然间抬头看向他，双目是像鲜血一样的赤红。

危险地让人心惊肉跳。

那人刹那间怔愣住，有一种从脊梁骨升到后脑毛骨悚然的感觉。随即回过神，顿时恼羞成怒。

“就是我又怎么样！你以为你今日还能逃出生天！”

下一瞬，变故再起，眼前的场景徒然间发生转化，所有事物绕着她四周转动，破空的利刃随之向她袭来！

桃夭眼眸猩红，发散着幽光，猛然间回头朝慕容千谟看去！

太明显不过了，慕容山庄的奇门遁甲之术！

慕容千谟脸色白了一瞬，这不可能……

“哈哈哈！”

路之恒突然发出猖狂的大笑：“顾念之！你以为是慕容千谟骗了你？错！”

“有幸得到高人相助，真正这次出手的，是慕容山庄庄主夫妇！”

“若非你此前做出唆使慕容少庄主，让他给父母下毒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你也不会沦落到此般天地！”

“只能说平日作恶太多，人人得而诛之，自取灭亡！”

桃夭嘴角扯起：“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世间本没有善恶，只先是有了赢家和输家，所以也就分了善恶。

她只知道强者众人媚，墙倒众人推！

那些事她是做了怎么了！

若是她最终胜了，她就不信有人敢说她半句不是！就算有，她把他们都杀光，站出来一个杀一个！

她就不信全九州的人都那么有骨气了！

最后剩下的自然都是她想听的。

至于这个男人……

“杀了司婉的人，重伤苏璃的人……”

桃夭半低着头，半张面容陷入阴影中，周围萦绕着一团猩红色的气体，倏然间抬头，五官扭曲到夸张的弧度，路之恒心里一惊，下意识猛然后退！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他不由愈发恼羞成怒！

不就是个女人，他堂堂七尺男儿，能有什么好怕！

“所以说，都是你……”

念之目光对着他，眼睛殷红地好似要滴出血来。

面容略带苍白，墨色长发飞舞，鲜红色的长裙。

像鬼。

像厉鬼。

这还是第一次，给人这样的感觉，被那双猩红的眼睛盯着，就有一种被恶鬼缠上的感觉，从此堕入地狱，噩梦缠身。

与此同时机关术启动，万道利刃齐发！很快将她淹没地看不出人影！

“今日之局，就是特地为你而设下的！要说其余的人，那只能是他们倒霉！谁让他们和你凑到了一起！”

顾风眠心脏一紧，飞身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在做什么！要是被皇上知道你擅作主张将她杀了，他绝对不会放过你！”

路之恒一把挥开，故意大声开口：“我这是为民除害！知道她是你妹妹，可这妖女做了多少恶行，你还要替她隐瞒下去吗！”

苏璃已经咽了气，临死前还朝着她伸出手。

顾风眠看向他，眼眸眯起，心里已经起了杀心。

“——砰！”

突然一声巨响如惊雷般响起，一名手执丝线的少女徒然间出现，双瞳猩红，身上全是血，瞬间衣角滴滴答答落下，分不出是衣服原本的颜色，还是她自己或敌人的血，姿态诡异，面如恶鬼。

“不可能！”

路之恒惊叫出声！这可是慕容山庄百年基业的底牌！

她姿势诡异地缓慢歪着脑袋：“去死吧。”

都去死吧。

谁也别想活。

腹部的伤口已经裂开，源源不断地往下流着血，可她却似无所感。

在十五岁之前，她曾经不惜代价地想活。在十五岁之后，她没想过要活。

“所以你现在要做什么！把上官司婉和苏璃也制作成人体傀儡吗！”

下一秒，路之恒整个人怔住！

一具具尸体就地站起，姿势僵硬地扭动，场面之诡异和浩大，让人不禁头皮发麻地想要后退！

其中还有一具熟悉的男尸和一具无头女尸！

她疯了！

顾念之真的疯了！

念之伸出手指，轻轻抚过苏璃的脸颊，身上染血，淡然浅笑：“又可以继续并肩作战了呐，苏璃。”

路之恒控制不住地朝后退去，一时不差狼狈地跌在地上！

这个女人……绝对是脑子出了问题！她居然真的觉得这样就是永生？！

她又看向前边的“上官司婉”，略带苦恼地歪了歪脑袋：“没有脑袋了呐。”

猛然间把头扭向他，唇角的笑意不见，五官骤然间诡异地扭曲：“司婉在哪？”

路之恒盯着她的脸，瞳孔放大，嘴巴张了张，忘记了开口，下一秒，他整个人猛然间被提了起来！

“她在哪？”

“我……”脖子被掐住，脸色涨成了猪肝色，根本发不出声音。

使出全身仅存的力气，回过头去，却见身后的士兵无一人上前救援！

怎么……怎么会这样……

视线缓缓偏移，触及到一抹蓝白色的身影，似是那般卓雅而不烦，遗世而独立。

却目光偏冷地看着他，没有任何指令与动作。

路之恒终于明白了什么，结合之前所做的一幕幕。

顾风眠！你卑鄙！

这句话却只能在心里喊出，下一秒，脖子被彻底徒手拧断，剧烈的痛苦撕扯，脑袋滚落到地上！

双眼死不瞑目地睁开！

血液迸溅！

他怎么想得到，最后他竟会落得和他嘲笑的人一样的下场！

尸体又被撕开，分成一段一段，血溢满了身下的地，可是没完。

剩下的人，以为不出手就能独善其身吗？

桃夭一把将手上的脑袋扔往后面，“挂上城墙，三天三夜不准放下来！”

话毕她突然怔住。

她怎么忘了，她的身后……

早就没有人了。

愣愣地回过头，就见到那脑袋正掉落在地上，“苏璃”低下头，神色讷讷地看着，却无法走动一步。

突然一股巨大的哀悼冲上心头！喉结涌上一口腥味，桃夭几乎使出全身的力气才把它咽下去。

闭上眼睛，双手抬起，尸体傀儡顿时发了疯般朝对面阵营涌去！

而她淡淡地那个脑袋前，一脚狠狠地踩下去！

血色混合着白色的脑浆溢出来，四处飞溅！

战场上，逐渐变成一场没有思想、没有情感、没有交涉，只剩下血腥与屠杀的人间地狱！

身后不停地传来惨叫声，从之前的无悲无喜，竟听出了几分快慰。

已经再无情面，她现在只想拉着所有人一起死！

这个世界那么肮脏、虚假，让她恶心！包括她。

活着干嘛呢……

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夭夭！”

无痕破开迷雾环境出现，身上传来淡淡的腥味，但是他不敢多做休息地就赶来了。

看到眼前的场景下了一跳，一具具活生生的人倒下，然后又变成傀儡，进攻活人！

想要过去，下一秒却被无差别攻击的尸体傀儡缠上。

“夭夭！”

无痕真的急了，分不开身，可她的状态明显不对！

桃夭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

得把司婉的脑袋要过来。

每一步，身上留下的都是血，见之触目惊心。

“不！”

风眠挥着长渊，分不开身。看向念之，双目骤然间放大，发丝凌乱，早已没了第一公子翩然的模样。

夏依瑟默默收回方才路之恒交代她，在千镜无痕以为安全后，从背后袭击的箭弩。

这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这种东西，由她拿着才能放心！

谁知道回到主战场上，居然见到这样一副场景！

“顾念之！你听得到的话就回答我！”

她以为自己已经是铁石心肠，却还是忍不住留下眼泪。

“我们还是朋友吗！”

“你曾经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吗！”

“你觉得你身边一个人都没有，那你又什么把所有人推开！”

“你能不能不那么偏执！别那么多疑！能不能把别人想的好一点！”

“能不能别让自己那么累！”

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嘶喊，一边对付着涌上来越来越多的尸体傀儡！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夏依瑟逐渐绝望。

没有人可以阻止，一切都彻底失控了……

“把那个妖女杀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隐隐约约间，她耳边好像听到这么几句话。

距离的情感起伏，全身发麻过后，大脑有点混沌。

什么意思……

她突然间回神明白过来！

尸体傀儡是通过千丝断魂刃为媒介，以其主人的意识操控的！

也就是说……

只要念之一死……

夏依瑟猛然间回头，朝着念之的方向大喊。

“小心！”

下一秒，夏依瑟瞳孔猛然睁大！

血，不是冰冷的，带着热度，烫地似乎透过已经背鲜血染红的衣物，灼烧她的肌肤。

桃夭瞬间回过神，方才莫名被抽走的意识莫名回拢，还来不及多想，僵硬地回过头。

看着身后场景，瞳孔骤然间放大，血溅到她的脸上，心脏却在一瞬间被攥紧，好像有什么隐隐要冲出来。

千镜无痕位于她身后，胸口刺入一把巨刃，从背后穿破胸膛。

抑制不住地吐出献血，洒落地面，刀口无情地拔出，带出的血量，几乎让她克制不住地想要尖叫出声。

她眼睁睁看着他倒下去。